第3章 工作时候称职务,出了宫外要叫爹!
“父皇,咱们这一次,当真是去您早年居住的故乡凤阳?”
官道之上,一列毫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车厢算不上宽敞,甚至一路上有些颠簸,每一次车轮压过石子,车身都会随之震动。
与皇宫中平稳如履平地的龙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车厢内。
朱标望着坐在对面的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神色里满是憧憬。
但他的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气氛瞬间一凝。
坐在朱元璋身旁正闭目养神的马皇后闻言睁开了眼,向朱标投去一个略有责备的眼神。
而朱元璋,则是猛地转过头,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出门之前,咱是怎么跟你说的?”
朱标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
“咱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这是微服私访!出了紫禁城,就没有什么皇帝太子!”
“你得管咱叫爹,叫你娘,就叫娘!咱们一家三口,现在就是从应天府回乡探亲的商贾!”
朱元璋伸手指了指朱标,又指了指自己。
“咱此行出宫的目的,为的是看清底下那些官员的真实嘴脸。”
“顺便看一看咱心心念念的老家是不是真的像胡惟庸所说,被苏白那小子搞得鸡犬不宁!”
“你这一声父皇要是被外人听了去,地方官吏闻风而来,层层遮掩,那咱这一路颠簸,岂不是成了聋子和瞎子,白跑一趟?”
一番话,如冷水泼面。
朱标连忙抬起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爹......儿子,儿子知错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绝不再犯。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马皇后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臂。
“重八,好了。标儿也是一时激动,下次记住就是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看着那不断倒退的田野和树木,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车厢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压抑的气氛让朱标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还是朱元璋自己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严厉,反而能听出明显的唏嘘。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悠远。
“一转眼的功夫,咱从濠州出来,打下这偌大的江山,已有十几年没回乡看上一眼了。”
他的声音沧桑,听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凤阳府,濠州,钟离县......”
他低声念着这些熟悉的地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也不知道,当年村里的那些老伙计,有几个还在喘气的。”
“他们......如今都过得怎么样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在呢喃着对故土的思念。
马皇后静静地听着,伸手握住了他布满老茧的大手,轻声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当年的吴大娘身子骨还硬朗不,她家的那口水井,可是养活了半个村子的人。”
帝后二人间的对话,冲淡了车厢里凝重的气氛。
朱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父亲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严厉,才试探着开了口。
“爹,娘,你们就放宽心吧。”
“如今四海升平,又有爹您这样的圣君在位,乡亲们的生活,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个个都过得其乐融融。”
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然而,朱元璋听了却并未露出什么笑意,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标儿,你记住,话不能这么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日子好不好,不是靠嘴上说的,更不是靠咱在宫里想的。”
朱元璋重新看向朱标,神情严肃:
“咱当年,一粒米,就能逼死一条好汉。咱的爹娘,哥哥,就是活生生饿死的!”
“那种日子,咱不想让大明的百姓再过一遍!”
“所以,咱才要带你出来,亲眼看看!”
朱元璋的目光灼灼,看得朱标心头发颤。
这些事,远比太傅们在书本上讲的“民生多艰”四个字,要深刻的多。
“所以,咱才觉得,你说百姓们一定过的其乐融融,那可不一定。”
朱元璋微微一叹,语气也随之变得愈发沉重。
“你没过过苦日子,你不懂。”
“想当年,连吃饱肚子都是奢望。如今虽是咱的天下,但这几年天灾人祸从没断过,下面的官吏又良莠不齐。”
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田地,眼神愈发冰冷。
“一个地方官是清是浊,看一看他治下的路,就能知道个大概。”
就在此时,马车猛地向下一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哐当!”
车厢内的茶具被震得东倒西歪,朱标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车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连一向沉稳的朱元璋,身形也晃了晃。
马车剧烈摇晃了几下,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最终缓缓停了下来。
朱元璋的眉头紧缩,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还没进县城,路就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苏白,看来问题不小!
他一把掀开车帘,冷声朝着外面问道:
“为何停车?”
车夫惶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回......回老爷。”
“咱们到地儿了,前方就是桃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