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间治愈系统
咚。
咚。
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如同死神的丧钟，精准，规律，不知疲倦。
但江小离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他的整个世界，都被眼前那片幽蓝色的光幕彻底占据。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些冰冷的，不断跳动刷新的机械文字。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但已经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荒诞，震惊，和极度不可思议的错愕。
系统？
在这个被诡异笼罩，连科学都快要崩塌的世界里。
他妈的，居然出现了系统？
而且还是在他快要被一只鬼给逼疯的时候？
江小离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锅被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一片混乱。
他甚至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钻心的疼。
不是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片幽蓝色的光幕，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最终，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着劣质网页游戏风格的，色彩饱和度高到刺眼的界面。
界面的正中央，一个Q版的小人，凭空蹦了出来。
那小人，长得倒是挺可爱。
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脸蛋。
头上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天使光环。
可它的身后，却拖着一条漆黑的，末端带着一个三角箭头的恶魔尾巴。
一摇一摆的，显得极其违和。
天使与恶魔的缝合怪？
这审美，也太阴间了吧！
“叮！”
那个Q版小人，张开了它那樱桃小嘴，发出了一阵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阴间治愈系统，正式为您服务。”
“本系统致力于发现爱，创造爱，传播爱。”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用爱与和平，治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诡异与不幸。”
“让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找到回家的路。”
它说得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但江小离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窜了起来。
用爱治愈诡异？
你他妈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这玩意儿，怎么听都比门外的敲门鬼还不靠谱！
仿佛是察觉到了江小离的质疑，那个Q版小人身后的恶魔尾巴，愉悦地甩了甩。
“下面为宿主介绍本系统的核心功能。”
“宿主可以通过开启直播，进行各种符合阴间治愈理念的操作。”
“当您的操作，对诡异，或者人类观众，造成了强烈的精神冲击，即可收获精神污染值。”
“精神污染值，是本系统唯一的通用货币。”
“您可以用它，在系统商城里，兑换您需要的一切道具和技能。”
说着，那个劣质页游风的界面，猛地一变。
一个金光闪闪的，写着“商城”两个大字的图标，跳到了江小离的眼前。
江小离下意识地，用意念点了一下。
瞬间，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在他眼前展开。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商品列表第一排。
跑调的唢呐。
商品介绍：无需任何吹奏技巧，只要意念催动，就能发出穿透灵魂且绝对跑调的唢呐声，能对目标造成轻微的精神混乱和强烈的烦躁感，是您居家旅行，尬舞蹦迪，超度亡魂的必备神器。
售价：一百点精神污染值。
深情对视镜。
商品介绍：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但只要让诡异看到镜中的自己，就能强制其陷入长达十秒的自我欣赏状态，无法进行任何攻击。友情提示，请不要对人类使用，否则后果自负。
售价：一百点精神污染值。
尬舞天王体验卡。
商品介绍：使用后，您将在一小时内，获得世界顶级尬舞天王的舞技，您的每一个动作，都将充满无法言喻的污染性，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定的生物，当场社会性死亡。
售价：五百点精神污染值。
江小离的目光，呆滞地从那些商品上划过。
他越看，心越凉。
越看，越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这都他妈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跑调的唢呐？
深情对视镜？
还有尬舞天王体验卡？
这是正经系统该有的东西吗？
这确定是治愈系统，而不是精神病养成系统？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
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已经疯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程度。
咚。
咚。
咚。
门外的敲击声，还在执着地响着。
仿佛在提醒他，他现在所面临的，是生与死的危机。
没时间给他犹豫了。
江小离咬了咬牙。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被鬼弄死，和被这个神经病系统玩死，又有什么区别？
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个Q版小人，用意念下达了指令。
“开启直播！”
“叮！”
“直播功能已开启，请为您的直播间命名。”
江小离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扇不断震动的木门上。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打出了一行字。
在线等，被鬼敲门了怎么办？
“叮！”
“命名成功，阴间治愈直播间已创建。”
“祝您直播愉快。”
系统界面瞬间切换。
一个简陋到极致的直播间，出现在他眼前。
在线人数：零。
粉丝数：零。
礼物榜：一片空白。
整个直播间，冷清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外。
那个不知疲倦的敲门鬼，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治愈”对象。
江小离清了清嗓子。
他回想着前世看过的那些戏剧表演。
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饱含深情的，甚至有些悲天悯人的表情。
然后，他对着门外，用一种朗诵莎士比亚戏剧般的，夸张而又做作的腔调，大声地，念出了那段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土味情诗。
“哦，门外的朋友！”
“你的执着，深深地打动了我！”
“你是在用这富有节奏的，永不停歇的敲击，向我表达你那压抑在心底的，炽热如火的爱意吗？”
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小屋里回荡。
充满了荒诞的戏剧感。
话音落下。
奇迹，发生了。
门外那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敲击声。
第一次，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
但江小离，精准地捕捉到了！
有用！
这他妈的，居然真的有用！
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深情，更加投入。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罗密欧。
而门外敲门的，就是他那被家族禁锢，无法相见的朱丽叶。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用那能让正常人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腔调，发挥道。
“请不要害羞！”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承受着无尽的孤独！”
“是命运，让我们在此刻相遇！”
“这是多么美妙的缘分啊！”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我亲爱的，门外的朋友！”
当最后一个字，从江小离的嘴里，用一种咏叹调的方式吐出时。
门外。
那纠缠了他半宿的敲门声。
戛然而止。
彻底地，完全地，消失了。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
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
【来自敲门鬼的精神污染加十】
江小离，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光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加十”字样。
他成功了。
他真的，把一只鬼，给“尬”走了？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到门边。
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门板上。
门外，一片死寂。
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颤抖着手，缓缓地，握住了门把手。
然后，猛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门外。
楼道里，空空如也。
昏暗的声控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股尚未散尽的，阴冷刺骨的气息，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那个敲门鬼。
真的走了。
或者说，是落荒而逃了。
江小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
片刻之后。
他抬起头，看着系统后台里，那来之不易的，宝贵的十点精神污染值。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比诡异还要诡异的笑容，缓缓地，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