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光樱相逢!
我终于又展开了我的幻境,樱花如雨纷纷落下,落下在我们的肩头。我侧目望着你,望着你浅浅的魂魄——相比起自主意识,我更愿意称之为魂魄。我想我应该是,离我们原本相爱的命运,更近一步了,清穹,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保证。
穷奇已经在我们这边赶了,小樱花,你要做决定,在哪里应战。自然是这里了,我有主场优势,而且呼唤乐和诗也能够方便些。我毫无犹豫,也没看向你——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
幻境开放,神力流转,神威闯入了我的领域。
我与神明开战。你不喜欢我瞒你,我只能说得详细一些。神威望见我,忽然就换了一副嘴脸,它停止了对阁下的追逐也停止了对你的威胁,只是望着我,向我伸手。
你是神明的眷顾者,是神明在凡世踽踽独行千百年苦苦追寻的人,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神明在最初做下的安排,你可曾原谅了我的过错?一团光晕染的樱花林都避之不及,它伸出一根触须,想要我伸手和它走。
無錯書吧那我此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也是神明你提前安排好的吗?我只是望着它,我压抑着我的怒火,如果我们的痛苦都是它一手安排一手促成,这就意味着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如我们所愿的那样痛痛快快地活一场,我们所有的挣扎都被他们预料到,我们被它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对我们的亵渎与侮辱。
可它不这么认为:那些你所有的痛苦不是我们提前安排的,是你不听从我们的安排、我们希望你听从我们安排的警示,你一次次不听,我就在想,是不是你身边出现了其他能够妖言惑众魅惑人心的东西——确实如我所料,所以我联合我的信徒,要将他彻底毁灭。它伸着触须,声音温柔,你愿意和我走吗,至少跟着我,你不会那么殚精竭虑,也不用一意孤行,不用为保全家人与羽翼而彻夜优思;和我走,无损于你的主张,只要你和我走,我可以放你的从属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你的所谓的爱人,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了,如果你跟我走,我也可以,放过他。
毕竟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而已。你是聪明的,冰雪聪明。
聪明的人知道如何趋利避害。
我只是望着它,斟酌着。
为什么不和我走呢?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为所有人奉上一条生路,甚至是为我的仇人,只要你想。我是神啊,我能做成你拼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尝试着依靠我,而不是现在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你不会有性命之危,我保证。
我不会威胁你,一丝一毫,你依旧有你的骄傲和你的实力,你的生活不会与现在相比有太多变化,这是我可以给你的保证。你在害怕的一切,我都可以解决,你在犹豫什么呢?还是不信我吗?
我只是望着它,静静的。
身后传来很轻的动静,但是我的心口依旧灼热无比:你在担心我,担心我走入他甜蜜安逸的陷阱。
我心昭昭,天地共鉴,你怎可疑我?
神啊,你又有何信义可言?还是我的反抗在你看来如小儿嬉闹不成气候、顶多是发发脾气?我手上可是有神的性命的,你就不怕哪一日,我动用我的尖牙利齿也把你的命收入囊中吗?我可不是你眼中的金丝雀。现在还不能与它撕破脸,你还需要时间恢复自己仅有的神力,我必须保证你的周全——我抱着胳膊,已经是意义十足的防御性姿态。
这无所谓,你不信我,我会让你习惯我的存在。它毫不在乎,它的目光忽然离开了我,千根丝线径直冲向你。你不要和我耍把戏,我眷顾你,我纵容着你使性子,但是在你答应跟我走之前,他是我的敌人,我们的仇怨,至死方休。樱花的守护来迟一步,我望着冲天的火焰,束手无策——它不知什么时候在我们之间落下了屏障。
我怀疑你的诚意,神。我握紧了双手。在我面前伤害我的羽翼,神,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不敢,你怕疼,我也怕你疼。它伸出光芒的触须想要抚摸我的脸,我躲开了。我不喜欢别人触碰,尤其是我不亲近的人。你要习惯的,我手上的底牌,你会屈服于我,神明眷顾的人。它志在必得:除了你身后那抹摇摇欲坠的魂魄,还有你的盟友,不论是幽冥域,还是——
它竟然知道我们和黄昏城的合作!
这是你不敢逾越的红线,现在你的把柄在我手里,你所谓的挚爱,以及帝国信任你的红线,你要如何呢,还坚持你的想法吗?
我望着它,倏然知晓了他的弱点:你拿出我的挚爱与我的政治把柄是吗?那么,云神,你降世的那具躯体,如果你杀死我,在这里。那么你要知道,我不是什么仁慈的人,我已经留了遗嘱:如果我走不出这里,你的那具躯体,会在翌日死亡——我和挚爱的躯体,也会彻底埋葬在冰川,这世上除了我和我的挚爱,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我和他,你死了这条心!凭借这一抹亡魂,神,你威胁不到我的计划。
神,你高高在上,自视甚高,也没想到被你眼中的蝼蚁反制的一日吧?我望着它瞬间僵硬的触须,心情大好,神,我是不在乎生的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但你,似乎不是啊。
我们的谈判,似乎不应该来到这个你死我活的地步,神明的宠儿。好半晌,它的触须才再度恢复柔软。
我们没有共同利益。我冷笑,若非你以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我们,我不会在这里与你谈判,你也不必再效仿引我来到此地的强硬手段,我会带着你一同下地狱,幽冥域我去过,还不错。
你以为幽冥域真的是你们的退路,一个自己都无比衰弱的亡魂的国度,众神之巅完全没把它放在眼中,冰雪聪明的改革家,你似乎下错了赌注。
是吗?好,最坏的假设,我们与幽冥域共同失败,你就不怕幽冥域毁坏生死的平衡,让亡灵与幽冥之力抵挡天河,让这片天地彻底被污染,成为死亡的乐土?没有幽冥域镇压生死平衡,你们众神之巅又何来的高枕无忧?云神,你似乎不明白,当年众神之巅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与幽冥域和平共处的原因。我瞧不起他,果然如传闻所见,不理尘世,万事不知。
它沉默的时间更长,我不太确定它会不会直接推开谈判桌来强硬,我也不知道这时候你是否已经恢复到了平常水平,至少能够动用神力与我发动合击。
那照你说,我和你就不能谈判?可是你扯了那么多,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万民的死,你不负责了?史书留的恶名,你不在乎了?
我都死了,又何惧身后骂名?更何况很快他们也死了,一族的覆灭,于死者何伤?何况圣城族本就背负着玄华千万条性命,我们死亡,不过是在给他们赎罪,我没有任何压力。云神,身后名,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现在想起来还依旧激动,你知道的,我临场发挥的能力并不强,这种谈判,即兴的,我并不能每次都能够这般大获全胜。
好,虚名你不在乎,那就这样。它忽然露了凶相——终于不装了。我用他的性命,来换你跟我走,你应还是不应?神明的威压逐渐降下,我抬眸,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一团辨不清五官的东西:你有点愚蠢,神,他和我,我都要,我们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你不用和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会先发制人。我动用玄华的天赋,天地都为我的存在而欢欣鼓舞,断然不可能因为他区区神威而舍弃我——我有十足的把握。
幻境震动,天地传来共振,我化作原身,玄华展翼高飞,我高声呼唤。
樱骨火灼烧,蛇潮涌动,我终于能够震碎那看不清的屏障,先发制人地回到你的身边。姐姐,阁下,请你们帮忙拖延时间!羽翼收拢的一刹,华丽的裙摆先我落地。他们当机立断,我回过头,终于能够在漫长的分别之后仔细地凝望着你。
那是……什么?我听见你的呢喃。
那是我的原身,是这片大陆最古老最神圣的种族,玄华——我来不及与你多说,清穹,等你回到我身边,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现在,我需要你尽快恢复神力与我进行合击,将它打垮。它说不过我,已经发动神威——我忽然抱着你向边上扑去,密集的神力丝线向我们刺来。抬手便是御风,我把你扯上踏云,一路高飞。
有点私奔的意味了,现在回想。大概是因为我们真的好久好久没见了,所以哪怕大敌当前,我依旧毫无畏惧。阿樱,我也因为你的到来欢欣鼓舞。你还是很虚弱,但好在你魂魄的色彩比我方才来见你浓郁了不少。我信手一挥,羽箭飞出。
我们要大举动用神力与神明一战,清穹,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看吧,我没把你剔除在外!我呼唤了乐和诗,同时也飞出了我的考量,我需要书和易的配合,配合我稳固你的意识空间。你是什么回应来着的?哦,是蹭了蹭我,一如从前我们相拥而眠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