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快,又要回圣城?

好难得有一个完全属于我的暑假,但愿今年冬假也能完全属于我,毕竟手工确实挺耗时间,还有我的小说。时隔一年有余,我终于又将他们的故事拾起,回风、偕誓、聆海、观陆,他们的故事我如今更有了眉目,因为我自己也难得地陷入了这种焦灼的暗恋,不过我的这一份感情,甚至连暗恋都不能算。

桥梁的姑娘们也踩着暑假的尾巴来与我询问,询问我和琼林的感情,并询问我是否还愿意到来桥梁继续流雪改革的事业。考量了有戎现在的情况,以及我的情况,我其实很想说我暂时分身乏术,可是我一想到已经是孤家寡人的芜斐与羽祈,我感觉我也没什么理由再说不参与。可是我已经离开桥梁半年,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将事业进行到哪一步。

好在有锺阿兄的支持,以及我族人们的支持,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与桥梁同行。

为了增加桥梁在平民心目中的地位,她们最终决定将改革的目光放到具体的产业之上,第一步,先对付饮食行业。以及考虑到监管的重要性以及上行下效的领头作用,各自家中有饮食产业的家族都已经开始改造。有戎现在只能在边上看他们改革,顺便听听民众对于改革的看法。饮食行业被细分为餐饮行业和源头的食材供应行业,桥梁决定两手抓;与此同时,桥梁还决定将覆雪氏的肃清也放到较近的位置——改革在前,他们的破绽与缺漏之处只会更好找,我想,到时候我应该还是要出席的;此外还有相应的律法条文以及处罚条款,餐饮行业从业守则也在紧锣密鼓的更新与制定。

我望着他们热火朝天,忽然就觉得我好像置身事外。

不过她们对于情绪的感知还挺敏锐——大家暑假都没有回军场,而是在各自族地进行修正,毕竟冬假之后一堆烂摊子都因为圣城专业部的匆忙开始而放了个临时架子,还要等暑假里他们仔细梳理——她们说我就负责民意的听取,以及一些更好的具体改革措施的考量。她们还是很信任我的,这倒是让我好受了不少。

阿兄和锺阿兄也没说嘉明城上的政务是否棘手,只在我担心询问的时候说了一句能够应付,想来应该也是不想让我多插手,因为三族贸易和与神联盟的事,他们也插不了手。这算什么,隐隐约约的报复吗?不过好在政务上不多过问,私交上他们还是纵容着我的阿兄。比如现在我刚刚和他们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顺便从锺阿兄那边讨了一颗糖来。

他们过问过我和琼林的进展了,我也将神的评判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们,乐当时就坐在我身边,他不置一词,只是点点头。我望着他们相视一眼,看清了他们互相凝望时那显而易见的担忧还有一些庆幸。

神已经不支持他,宿宿呢?锺阿兄抱着我,温柔地抚着我的发,就好像是瓷娃娃那般,清穹也喜欢这么待我。阿兄虽然没有发问,但是他的目光凝固在我身上,我沉吟着,闭上眼睛只叹息了一声。还是舍不得放弃他——这是阿兄的声音。毕竟也是朝夕相伴百二十年的眷侣,他不可能在半年内就成长成他一百二十年才长成的模样;同理,宿宿也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是锺阿兄,他与我一样都在等着清穹的归来,不过我不相信阿兄就不愿意等清穹。

对了宿宿,你的神力,神明可有所指示?家里天天飘着一个骷髅也不是什么办法,阿兄说着还戳了戳难得出现他跟前的白色骷髅,他眼窝里明亮的是与我神力一色的樱粉。无定不满地绕着他打转,樱粉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火。无定说他没有经常来阿兄跟前晃悠,倒是如练一日日地与我黏在一起,阿兄怎么不叮嘱如练收敛一些——无定的原话,我只是改了称谓。我说的时候耸了耸肩,小白蛇打了个哈欠从我的袖管中探出脑袋。阿兄说不出话,只能耸耸肩:好吧。

锺阿兄摊开掌心,如练眨眨眼,优雅地去到他那边。把自己盘城一团,她耷拉下脑袋。骷髅头悠悠地打着转,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肩头:神明们,只说时候未到,阿兄。我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无定。

古樱花树的神力壁障被损毁坏得太严重,而且大家都不再敢轻易尝试,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小樱花伤及根本。乐终于肯开口,乐师抬眼望向他:榕苍,有戎应该还能为小樱花遮风避雨一段时间吧?

这是自然,现在暂时进入了平和时期,宿宿不会经常出手,如果真有动乱,我将挡在她前。阿兄是可靠的,尤其是命运之海也粉碎之后。我补充了一句,顺便伸手试探地伸向阿兄,被他一把抓住,温柔地捏了捏。

现在……只能这样了,就这样吧,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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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补,毕竟还没回圣城,我还有很多空余时间。

好吧,还是被他听到了,但是我想我们昨日没有人打算瞒他。

大小姐,你们还是,还是念着煙穷。

不过与前面几次不一样,这一次阿兄锺阿兄也在,我们跟三方会谈一样,但是谈到一半我跑去窝到了锺阿兄怀中,顺带还能蹭蹭阿兄的怀抱。

煙穷与宿宿作伴百二十年,又与我们一同经历了诸多事件,维持有戎抵御外敌共担责任增加同盟,每一项他都有功劳——他是有戎的初始成员之一,与宿宿一起,构建了整个有戎。他因为我们的疏忽而远行,我们都在等他回来,不在的日子里,我们自然都会念着他。阿兄难得从正面角度进行评判过去清穹的所有功绩。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那张一模一样的容颜在现在的我看来简直就是致命的武器。

至于三族同盟、与神联盟之中,清穹与宿宿一起承担着最初的与神交手以及与神联合,以及与宿宿一同第一次拜访冰耀拜访火光,建立起三族同盟的框架,以及与神联盟的构想。宿宿虽然是主使,但他的作用也不可或缺。琼林,这些事情,你应该也记得吧?只是这些事情的记忆里,没有宿宿。锺阿兄倒是更了解一些,也许是因为从前也与神明纠缠不清。我依旧窝在他怀中,蹭了蹭他的怀抱。

琼林蹙起眉,他懊恼地撑着自己的头,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他一言不发,空洞地望着我们。

琼林,你已经忘记这些了吗?我见他情况反常,忽然又挖出了冬假里云弥献宝一样和我说的那些事,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记得的已经不多了,我在一点一点失去那些记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将我被篡改的记忆也都悉数遗忘,遑论你们。他长喟一声,痛苦又无奈:也会忘记我们新开始的爱恋,大小姐。他漂亮的眼眸依旧望着我,只是里面,在明媚之下,还有一层模模糊糊如雾一般的哀伤。

你会褪干净那百二十年里所有的记忆,干净地如同新降世一般。阿兄望着他,我意外地听到了他的感伤。宿宿,神只说琼林无力承担从前穷绝承担的那些责任对吗?那他们有没有说如何让他恢复,或者是改善一下情况?锺阿兄大概是怕我惶恐,他匆匆低下头来将我拢入他的怀抱,温声细语。

神没有说,我不知道会到一个什么程度。我只是望着他——我对面坐着的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失神地望着对面:没想到当时一别,竟成永别……如果我当时再看看他,是不是,是不是他能够,能够多记得我一些?可是我当时没想着我能活着回到这里……

失去了挚爱之后,又失去了还有些残存的琼林,现在又要失去眼前这个重新开始的、明媚的琼林,然后呢,还要失去什么?我只能徒劳地望着他给我的长信和那一枚戒指,去思念我们的过往。

大小姐,你还希望琼林,陪在你身边吗?如果你希望的话,就请告诉我,我就不回族地、而是在这里迎接我的新生;如果不希望,也请告诉我,我会选择一个时机,回到族地,去那里迎接我的新生。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想煙穷应该就不想回到火光族,哪怕他死去也想将遗骨留在这里,他将这里当做他的家。你可以不用顾及我、我们的意愿,在火光族生年有限的时光里他义无反顾地决定了这一个选择,就说明这个选择给他带来的满足是最多的——你做出这个选择才是顺遂他的意愿、我的意愿。

我现在站在命运的分岔路,怀里是那一封来自挚爱清穹的书信。就罔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留在我的身边吧。不仅仅是我需要,我们共同的志向也需要。

我望着手边的信,感受着心脏处与血液一样温热的煙穷令的神力,字迹都要看不清楚。

清穹,清穹啊——你为什么不曾入我的梦来告诉我,要我百般揣测,惴惴不安,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