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精致的傀儡
谢丹来原本阴鸷的脸骤然绽开彬彬有礼的笑意,“先生是陆家派来的人?哎呀,是今晚谢某招待不周,怠慢了怠慢。”
方才陈伯跑过来告诉谢丹来,说他堵住的是陆家派来的人,专程过来给陆家的老太太定制旗袍的。
他的设计都能引来陆家老太的青睐,谢丹来笑的得意,可见现在他在时尚圈的地位有多高。
陆淮渊语调散漫,充斥着威胁的侵蚀,“怎么能是怠慢呢,谢老板的礼数很隆重,带这么多人来送我。”
陆淮渊看着围住他的这些人,这还真有人要敲了他的骨头。
这时,白怀远寻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阵仗,一头雾水,“谢伯伯,您这是干嘛?”
谢丹来忙解释:“这位先生今晚在台上替小女解围,我来带着家人道谢。”
\"感谢就不用了,谢老板的待客之道,确实...很别致,让人无福消受,时间不早了,告辞了。”
陆淮渊说话时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双深沉的眼睛同时也在打量着谢丹来。
这男人眼窄眉细一副女相,绝非善类。
“您折煞谢某了,今晚是我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谢丹来颊边骨肉因牙关紧咬凸起,这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勉强咽下。
这个男人玷污了他的作品。
谢安宁站在三楼窗口往下眺,她看到从正门走出的挺拔背影,花园铁栅栏外,一条车龙划破夜幕。
“小姐该洗澡了。”身后传来刘妈的声音。
谢安宁收回视线,转身跟着刘妈一起走了。
“淮渊,刚刚怎么回事?谢丹来那老东西是疯了吗,敢派人过来堵你。”
白怀远刚上车就好信的打听。
“没怎么,谢丹来对她的继女倒是挺关心的,一点点小事都要兴师动众。”
陆淮渊垂眸凝视着腕骨上新月形的伤口,眼前浮现出那张绝美的脸蛋,还有她承受不住咬上他手腕时,睫毛上颤动的泪珠。
这姑娘还是个倔强的性子,弄痛到流眼泪也不吭一声。
白怀远一脸钦佩,“他对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视如己出,有这样胸襟的男人少有。”
陆淮渊抬手,“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把你手机给我。”
白怀远以为是陆淮渊手机没电了,立刻掏出手机递给他。
陆淮渊接到手里拨了自己的号码,无人接听。
此刻顶楼的浴室正蒸腾着甜腻的奶香。
谢安宁整个人沉在乳白色浴汤中,发梢的茉莉香波与热牛奶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甜腥。
这个味道,让谢安宁想吐。
门外刘妈的报时声穿透水雾:\"三小姐,还有四十七分钟。\"
刘妈在外面掐着时间,少一秒钟都不肯放人。
老爷吩咐了,三小姐今晚必须要泡够三小时的牛奶浴。
终于熬了三个小时,快虚脱的谢安宁,才被允许出来。
她披着浴袍坐在梳妆镜前,等着刘妈帮她吹干头发。
镜中人的谢安宁,脸色苍白如瓷,墨染般的黑发又长又直的披散在肩头。
谢安宁的发型不曾变过。
她不允许染发,不允许的把头发扎起来,谢丹来说这样会损伤发质,她要做个最精致的傀儡。
刘妈吹好头发离开。
谢安宁翻出藏在抽屉里的头绳,狠狠扯到手里,将长发利落的盘起。
她讨厌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就好像谢丹来设计的作品一样,土气又死板。
谢安宁把门反锁才打开衣柜拿出男人裹在她腰上的西装。
西装面料摸上去柔软顺滑,手感非同寻常,表面还有极为细腻的纹理。
服装设计系的谢安宁很快认出这是顶级的高定面料。
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还可以轻松的在谢丹来面前脱身,门口的车队,这些足够证明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她需要一颗可以制衡住谢丹来的棋子,把现在的死局盘活,可以是这颗吗?
……
次日晨光穿透蕾丝窗帘时谢安宁正将淡蓝色旗袍盘扣一粒粒系到锁骨。
丝绸裹着少女纤秾合度的身躯,宛如一件精心包装的祭品。
她从房间出来经过旋转楼梯,墙上的古董挂钟恰好敲响七下。
这是谢丹来规定的\"晨谒\"时刻。
进到房间,谢丹来上下打量着谢安宁身上这件淡蓝色旗袍。
他太佩服那裁剪极为的精妙。
旗袍完美贴合谢安宁的每一寸曲线,尤其领口精致的盘扣,就好像点点星辰,点缀在白皙如羊脂玉般的颈间。
到底是谁能有这样天才的设计,是他!
是他谢丹来,可惜了谢安宁这几日没到他理想的体重。
“很漂亮。”谢丹来闭上眼睛站在她身后深吸一口气的赞叹。
“这个味道又回来了,少女的香气,心旷神怡。”谢丹来沉醉的呼吸着。
谢安宁心里腹诽,“昨晚就已经浑了。”
谢丹来睁开眼睛,谢安宁就是他每天提神的精神食粮,他要闻够了才会放人。
结束以后,谢安宁要走,今天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先等等。”
谢丹来叫住要离开的谢安宁。
谢安宁回眸转身。
“旗袍是你剪破的吗?我今早仔细看了,坏掉的地方明显是有人用剪刀剪过的痕迹。”
谢丹来向来这样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在陶醉,现在已经目露凶光。
谢安宁无辜又惊讶,“怎么会呢,父亲一直教导我在人前要端庄,我不可能冒着走光的风险去做出这种事,旗袍破了丢脸走光的是我。”
谢丹来听谢安宁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向来听话的谢安宁没这个胆子。
“那会是谁,有胆子毁了我的作品,如果被我捉到,我肯定要扒了他一层皮。”
谢安宁咬着唇瓣,好像有话隐瞒。
谢丹来阴恻恻的看着她,“你知道什么?”
\"昨天二姐带了好多朋友来后台,不知道这件事跟她们有没有关系。”
谢安宁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她们夸这件旗袍像博物馆的老古董,说...说该摆在民国剧组的道具间,怕是人多手杂,弄破了旗袍。”
“薇薇?她这个蠢货,什么时候轮到她来评价我的作品?”
谢丹来显然是信了谢安宁的告密。
谢丹来是个自信的疯子,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说他设计的作品有一点的瑕疵。
他不接受批评。
谢丹来怒势汹汹的走了。
谢安宁呢喃冷哼,“老变态,狗东西,人菜还不兴说。”
谢丹来在她眼里早就已经江郎才尽了。
他这几年设计的衣服,谢安宁瞧不上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