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帝也想做媒人
一日的伴读结束后。
迟桑如往常一般在公主府内漫步。她正思索着与山雪野的合作该如何展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
“呜……怎么办啊……”
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入她的耳中。
这是？
迟桑有些疑惑。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瑟缩在花房外，脸上带着清晰的掌印，衣裳也有些凌乱，周围散落着几盆打翻的花卉。
迟桑赶忙上前，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在此哭泣？”
宫女见有人来，吓得一哆嗦，抬眼瞧见是迟桑，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抽噎着说道：“奴……奴婢不小心打碎了几盆珍贵的花儿，管事姑姑说这是要呈给贵人的，便大发雷霆，打了奴婢。”
迟桑心中不忍，蹲下身子帮宫女理了理衣裳，柔声安慰道：“莫怕，不过是几盆花儿，人没事便好。”
说着，迟桑便想要扶宫女起来，带她去处理伤口。
这宫女，也实在可怜。
不过，若是能救她，想必可以收入囊中，为她所用。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迟家二小姐啊。这宫女如此粗心，打死了也是活该，妹妹这般滥好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迟桑回头望去，只见是那日琴艺课上与迟柔交好的一位伴读贵女，此刻正满脸嘲讽地看着她。
迟桑眉头一蹙，冷冷道：“人命关天，何来活该一说？即便是宫女，也不该随意打骂。”
那贵女冷哼一声：“妹妹倒是会唱高调，你以为自己是这公主府的主子了？左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迟桑正欲反驳，却听一声威严的呵斥：“放肆！”众人一惊，纷纷跪地请安。
原来是皇帝微服前来公主府看望长平公主，恰好路过此处，山雪野亦随行在侧。
皇帝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迟桑身上：“你是何人？起身回话。”
迟桑镇定自若地起身，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十分有骨气的样子。
实际上的迟桑：救命啊救命，怎么会遇上皇帝了。
皇帝听完，微微点头，看向那贵女：“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朕的公主府何时容得下你这般跋扈之人。”
“公主伴读，需选择品行端正的女子。拉下去，杖毙。”
皇帝抬手吩咐。
方才还十分嚣张的贵女，此时吓得脸色惨白，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皇帝冷哼一声，命人将她带下去处置。
山雪野此时上前一步，看向迟桑：“迟桑姑娘心怀悲悯，实乃难得。”
迟桑微微屈膝行礼：“多谢先生夸奖，民女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别看我，别看我。
别注意俺了！他婶子！
迟桑急的在内心飙方言。
心里一阵嘀咕，她可不想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
皇帝见二人这般，看看她，又看看山雪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
啊……这……哎？
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十分惊喜道：“你二人似乎颇为熟稔？嗯，想来也是。”
迟桑脸色差点绷不住，忍不住白了眼山雪野。
山雪野却是神色自若道：“回陛下，迟桑姑娘聪慧过人，在琴艺课上便有所展现，臣自是印象深刻。”
皇帝哦了一声，未再多言，却并未着急离开，反而背着手在原地踱步，目光在迟桑和山雪野身上来回打转，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朕瞧着你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倒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山雪野，你觉得迟桑姑娘如何？”
山雪野微微一怔，旋即垂首，恭敬回道：“迟桑姑娘才情出众，心地善良，自是极好的。”
他话语一顿，抬眼看向皇帝，目光中隐隐含着探寻。
迟桑则是心头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有此一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偷偷瞥向山雪野，又赶忙低下头去。
只是，迟桑却不是因为欢喜。
而是心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山雪野到底想干嘛，想让她死直接说。
皇帝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朕看你们二人挺是般配，这缘分呐，可得好好珍惜。”
说罢，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众人离开。
待皇帝与众人走远，山雪野低声对迟桑说道：“今日你此举，怕是又要惹些麻烦上身，迟柔她们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行事可要多加小心。”
迟桑微微点头：“多谢先生提醒，我心中有数。”
另一边，迟柔听闻此事，气得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咬牙切齿道：“这迟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儿，不过她休想得意太久，我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说罢，便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迟桑自是知晓迟柔不会善罢甘休，回房之后，她仔细思量着当下的局势。
与山雪野合作固然多了几分助力，可也因此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迟柔必定会想尽办法在众人面前抹黑她，破坏她与山雪野的关系。
而那宫女之事，虽得了皇帝的一时赞许，却也难免招来其他贵女的记恨。
这公主府中的水，是越发的浑浊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迟桑开门一看，竟是山雪野身边的小厮，递来一封书信，说是先生交代给她的。
迟桑展信细读，信中山雪野告知她，近日宫中将举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了诸多权贵子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既能让她结识更多人，拓展人脉，说不定还能寻得一些对复仇有用的线索，让她早做准备。
迟桑心中明白，这是山雪野在真心帮她，可一想到要面对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又有些头疼。
但事已至此，退缩是绝无可能，唯有迎难而上。
赏花宴当日，迟桑精心装扮一番，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简约却不失雅致，发间仅点缀着一支素净的玉簪，更衬得她面容清丽。
她踏入花园，只见繁花似锦，众人欢声笑语，却又暗自较着劲儿。
迟柔自然也在其中，她今日盛装出席，一身绿色的绣裙，头戴珠翠，尽显美丽。
看到迟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旋即挂上虚伪的笑容，迎上前去：“迟桑妹妹，几日不见，妹妹越发标致了，日前听闻陛下有意撮合你与山先生，妹妹这福气，当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
怕是羡慕的想杀她吧。
迟桑，望着我这一摸一样的脸，你可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迟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柔姐姐关心，姐姐今日也是光彩照人。”
二人正说着，一位皇子路过，看到迟桑，眼中露出些许惊艳之色：“这位姑娘是？”
迟柔见状，心中妒意顿生，抢先说道：“这是我家迟桑妹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殿下莫要见怪。”
那皇子皱了皱眉，似乎对迟柔的话有些不满，转而温和地对迟桑说道：“姑娘莫要理会他人闲言碎语，今日这宴，姑娘若是有雅兴，可与本皇子一同赏花。”
迟桑正要婉拒，迟柔却在，一旁添乱：“妹妹，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殿下相邀，你可莫要辜负了。”
迟桑瞧出迟柔的心思，她是想让自己在皇子面前出丑，好借机打压。但若是直接拒绝，又显得不识抬举，于是她福了福身：“多谢殿下美意，民女自是乐意。”
众人边走边赏，迟桑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对各种花卉侃侃而谈，言语间尽显才情，皇子听得频频点头，对她越发欣赏。
迟柔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暗恨自己弄巧成拙。
正此时，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原来是有人故意绊倒了一个端着酒水的宫女，酒水径直朝着迟桑泼来。
迟桑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却见那宫女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迟柔在一旁假惺惺地惊呼：“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妹妹没事吧？”
迟桑没理会她，蹲下身子扶起宫女，轻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转头看向众人，目光清冷：“今日这赏花宴，本是风雅之事，却有人暗中使坏，莫不是当这皇宫大内无人能管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这时，山雪野不知从何处走来，他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袍，更显风姿卓越。
看到眼前情景，他微微皱眉：“何事如此喧闹？”
迟柔赶忙上前，娇柔地说道：“先生，是这宫女不小心，差点伤了迟桑妹妹，妹妹受惊了呢。”
山雪野看向迟桑，眼中带着询问，迟桑轻轻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山雪野转而看向众人，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这宫中宴会，规矩森严，若是有人故意滋事，定不轻饶。”
众人闻言，如闻洪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迟桑心中感激山雪野的及时出现，有他在，那些暗中使坏的人总归要忌惮几分。
赏花宴在这一番波折后继续进行，迟桑也越发谨慎，深知每一项措施可能暗藏危机。
宴会结束后，迟桑寻了个机会与山雪野碰面，低声说道：“今日多谢先生解围。”
山雪野微微一笑：“你我既已合作，相互扶持自是应当。况且，你今日的表现甚好，没有让那些小人得逞。”
这……
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迟桑微微点头，又说起自己的担忧：“先生，经过今日之事，迟柔怕是越发恨我，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山雪野目光坚定：“无妨，她越是这样，越容易露出破绽。你只管按计划行事，我会在旁协助你。”
有了山雪野的这番话，迟桑心中稍安，可回到公主府后，麻烦却接踵而至。
先是自己房中的一些物件莫名失踪，接着又有传言说她在赏花宴上故意勾引皇子，妄图攀高枝。
迟桑知道，这都是迟柔的手笔，可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澄清。
一日，迟桑在府中长廊上散步，却被迟柔带着几个伴读堵了个正着。
迟柔一脸得意：“迟桑妹妹，听说你最近风头正盛啊，连皇子都被你迷住了，妹妹这般手段，倒是让姐姐我大开眼界。”
迟桑冷冷地看着她：“柔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若是再这般污蔑我，休怪我不客气。”
迟柔冷哼一声：“不客气？你能怎样？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还真以为有山先生撑腰，就能在这公主府横着走了？”
迟桑气得握紧双拳，正要发作，却听一声怒喝：“都给我住口！”众人回头一看，竟是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脸色阴沉：“本公主的府中何时成了你们撒野的地方？迟柔，你身为伴读，不以身作则，反倒处处刁难他人，是何道理？”
迟柔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地求饶：“公主恕罪，柔儿知错了。”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便让众人离开。
等到四下无人时，长平公主才牵住她的手，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桑桑，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诸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公主没能护好你，让你在这府中遭了不少罪。”
“都怪我，非要留你在身边，还害得你受到这样的委屈。”
迟桑心中一震。
堂堂公主殿下，竟然给她道歉。
长平公主待她之心，如此真诚。
一时之间，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公主言重了，这本就是府中的暗流涌动，与公主何干，公主一直待我不薄，迟桑心中有数。”
长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迟桑身旁坐下，拉过她的手：“桑桑，你莫要宽慰我，我虽贵为公主，可这府里的人心复杂，我有时亦是力不从心。就说那迟柔，我原以为也是个好的，未曾想她竟然对你这样，倒让你受了牵连。”
迟桑反握住长平公主的手，真诚说道：“公主，您有您的难处，迟桑明白。”
“您永远是最尊贵的公主，您待我好，我明白。”
“您不要向我道歉，我会努力向上，不被他人所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