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菜地,何氏精心照看着菜苗,抬头瞧了瞧今日的暖阳。

“孩他爹又跑哪去了?成天见不到人,这么好的阳光,得把被褥拿出来晒晒。”

她搁下手里的水瓢,回到屋子里,抱着被褥出来晒。

“柜子里的也拿出来晒晒。”

何氏站在柜门前翻找,打翻一个小木盒,她认出是淮老二藏私房钱的盒子。

她拾捡起盒子和洒落的碎银子,发现比上次看到时还少上一大半。

“他莫不是出去喝花酒了?好你个淮老二,你个老不死的。”

人来人往的街上,桑父抱着毛子在买糖葫芦,忽而瞥见亲家的身影,正想打招呼时,对方跟同行的人进了一家店。

“走,我们瞧瞧你淮爷爷去哪里了?”

走到那家店门口,他望着赌坊二字睁大眼睛。

“完了完了,我得赶紧去找贤婿。”

他抱着娃跑起来,愣是靠着双腿到了淮府大门口。

“不行,没力气了,毛子你下来。”

“亲家老爷,你这是?”看门的小厮过来扶人。

桑父摆摆手说没事,拉着毛子进门,听下人说人都在厅里,便找了过去。

厅中,桑叶和淮书舞一左一右,给何氏擦着眼泪。

“娘,许是您想错了,还是等爹回来当面对质。”

“嫂嫂说的对,爹没那个色胆,你别自己吓自己。”

而气愤的淮书文已经双手握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大义灭亲。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你别不吱声,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也想纳妾来着。”

被波及的淮书礼当即出声附和,表示生自己的是亲娘,亲爹犯错绝不容忍。

这时,桑父走近,听到他们刚刚的话替亲家老哥捏把汗,犹豫要不要火上浇油。

“爹,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事找贤婿。”桑父赶紧拉着淮书礼去到边上说话,告知自己的亲眼所见。

听完,淮书礼深呼吸一口气,现在是真他救不了亲爹了。

“辛苦岳父跑一趟,放心,我不会暴露你的。”

一家子人都在厅中等着淮老二回来,院里院外的下人都被遣走,直到黄昏之时,对方才缩头缩脑地走来。

“我……我跟好哥们多喝了会儿茶就回来晚了,你们还没吃吧?下次不用等我了。”

“你还想有下次。”何氏咬着牙走到淮老二面前,抬手就扇一巴掌,“你真是好日子过够了,居然敢去赌。”

知道婆婆肯定扇得手疼,桑叶贴心地递上擀面杖,“用这个,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眼看事发的淮老二赶紧抱头,往淮书礼身后躲去,大喊着知道错了。

接着,老两口你追我逃,开始追逐战。

“明日我就带你回老家,免得连累其他人。”

“孩他娘,我不敢了,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跑去赌,我再去就让你打断腿。”

跑累的何氏停下来喘口气,说现在就要打断他的腿,气急上头之时,她扔出手里的擀面杖。

众人移动视线,眼睁睁看着淮书礼倒地。

“相公!”

“书礼!”

“大哥!”

眼冒金星的淮书礼似乎看到天空中飞过一群乌鸦,像是给他号丧的。

“娘子,我的命好苦啊。”

桑叶扶着人回屋上药,而淮老二继续被何氏和儿女审判。

他交待,带他去赌的是出门买蝈蝈时结识的朋友,对方是个老手,靠赌博发家致富。

“从前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我是个没用的,我只是想自己赚钱花。”

“我就信你一次。”何氏把擀面杖扔地上,“你以后就在家里待着种菜养鸡,给我少出门,有事使唤小厮就行。”

淮老二如释重负,赶忙说好,一旁面露不善的淮书文让他发誓。

“我是你爹!”

“你要不是我爹就好了。”

“你你你……”淮老二怒不可遏地指着二儿子,却见小女儿挡身上前,说他不敢发誓就是没有诚心。

一个两个都翅膀硬了,淮老二看一眼埋头喝茶的孩他娘,举手发誓。

“我要是再去赌,就老无所依,无人送终。”

赌博一事算是就此了结,但多心的淮书礼找了人去调查,那个引爹去赌的人是个富户,也时常出入赌坊。

看似简单,然而淮书礼却始终觉着另有内情。

卧房里,桑叶试着新衣,一回头就瞅见自家相公愁容满面。

“还在想爹去赌的事啊。”

“嗯,许是我草木皆兵了。”淮书礼倒杯水端过去,“别试了,早点就寝吧。”

桑叶笑着推开杯子,说要相公替她更衣。

求之不得的淮书礼一口把水喝完,杯子直接扔地上,抱着娘子入了床帐。

这边夫妻恩爱,另一边的淮老二睡在地铺上,还做起美梦来。

梦里,他把把赌赢,赚了个盆满钵满,大家都要讨好他,他就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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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睡不着的何氏听到地上传来的笑声,愈发堵得慌,掀开被子就往桌前走,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水。

她缓缓走到地铺前,随手一泼,浇醒了还在笑着的淮老二。

“漏雨了!漏雨了!”

“闭嘴,别吵我睡觉。”何氏往床上一躺,被子盖好,“再吵就去外边吹冷风。”

接下来的好几日,淮老二都没再出门,菜地鸡圈来回跑,有空再去瞧瞧读书的二儿子。

“打什么瞌睡,你大哥当初可比你艰苦多了。”

说着,淮老二推开窗,还把炭盆给浇灭。

“屋子里就是太暖和了,反正你是个练家子,省点炭吧。”

随后,淮老二就出去,找到梅花树下煮茶的闺女。

“小舞啊,爹想品品你煮的茶。”

他自顾自地找位置坐下,淮书舞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还往里搁洗净的梅花瓣。

“父亲,请用。”

“好好好,真像大家闺秀。”他笑着抿一口茶,立刻吐在地上,“呸呸呸,怎么有股怪味?小舞,你还得再练练啊。”

见状,淮书舞自己倒了一杯浅尝,纳闷明明就只有清香和回甘。

“爹,你是来找事的吧?”

“哪有,就是你煮的茶不好喝,懒得跟你说,我去找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