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白雪皑皑,山林银装素裹,雪地上留下一串马蹄踏痕。

年满十八的淮书文身穿大氅,挥着马鞭,归心似箭。

“驾——”

不久后,他从小路走上大道,前面的车队占了一大半道,路边堆着积雪。

淮书文只好勒马慢下来,视线落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挂着县主府的牌子。

“没想到,在西山也能遇到达官显贵,莫不是住在半山腰那个别苑里的。”

一炷香过后,风雪交加,淮书文冻得脸生疼,真想马儿长出翅膀飞越前边的马车。

“磨磨唧唧的,天黑之前我都进不了城。”

这时,行在最前方的马车停下,下来一丫鬟,缓缓走向淮书文。

“公子可是要去京城?”

“是。”淮书文一张口,热气呼出。

“风雪渐大,我家小姐说要是同路,那便请公子上马车。”

“不必。”淮书文瞧了一眼马车,“既是女眷,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叨扰。”

丫鬟垂眸思索一番,指了指后边那辆载箱子的马车,请淮书文上车。

恰巧这时,淮书文打个喷嚏,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安心接受。

“请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奴婢觉着公子应该当面道谢,我替公子牵马。”

就这样,淮书文的人和马被牵到马车边上,他跃下马,抱拳行礼。

“在下谢过小姐的搭乘之恩。”

话落,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含羞的桃花面。

“公子不必客气,金兰,外边冷,快领公子进马车避寒。”

“是,小姐。”

就这样,淮书文上了马车,丫鬟端进来炉子和热茶,空地儿都被占上,他胳膊都伸展不开。

“刚刚那人瞧着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另一辆马车上,贺凝玉握着茶杯娇笑,还心心念念着后边的人。

“金兰,你说他认出我来了吗?”

“小姐美貌见之难忘,淮公子定还记得当日的英雄救美,今日路遇,那就是月老拉线,要圆小姐心愿。”

一个时辰后,雪停了,急着回家的淮书文告辞,骑上自己的马飞奔而去。

淮府,何氏在厨房里煮羊汤,这是淮书文写在家书里想吃的。

“我再烙锅饼,就着羊汤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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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亲家老爷那边派人去请了吗?”

这时,桑叶闻着味而来,说爹和六哥一家都到了。

“娘,您需要尝味的吗?”

“那肯定需要。”

淮书礼父子在厅中陪着桑父他们喝茶说话,独独不见淮书舞的身影。

她正在大门口徘徊,手里抱着汤婆子。

“二哥肯定又长高了,回来就要笑我是个矮子。”

“原来小姐这双厚底鞋是为了增高啊。”

说话间,门外传来马鸣,紧接着就是小厮的喊声。

“二公子回来了!”

“咦~家里怎么多了位小仙女?看着眼熟啊。”

被打趣的淮书舞轻轻跺脚,噘嘴唤了一声二哥。

随后,兄妹俩说说笑笑着往里走。

“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这是当年的皮猴子?”桑父眨巴眨巴眼睛。

淮书文笑着喊声桑叔父,说还要感谢叔父当年的恩情。

“这得谢你大哥找到了好师父。”

“对对对,小弟拜谢兄长。”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被忽略的淮老二咳出声,引得其余人看过来。

淮书礼给二弟使眼色,对方上前端起茶杯,递到淮老二面前。

“爹,请用茶。”

“好好好,算你有孝心。”淮老二笑呵呵地接过,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对方问娘和嫂嫂去哪儿了。

一盏茶后,众人落座,正好坐满一桌子。

淮书文的碗里夹满了吃的,他吃上几口后,开始说起这一年学艺的事。

“上个月,我还跟着师兄弟们下山历练,一路惩治恶霸,救扶弱小,有一次……”

大家边吃边听,就连啃鸡腿的毛子都一脸认真,嘴角流着的哈喇子都顾不上。

说着,喝完羊汤浑身来劲儿的淮书文突然站起来,要给大家表演自己的武艺。

“好!这身手不凡,我那儿正缺镖师,书文不如来试试。”

“爹,你那庙小,二弟学艺归来,是要考武状元的。”

这时,淮书礼想要插话,一急,被还未咽下的羊汤给呛着。

“咳咳咳!”

“大哥,小弟来帮你。”淮书文闪身过来,对着大哥的后背就是一顿拍打,“怎么还越咳越厉害了?”

看着肺都快要咳出来的相公,桑叶连忙制止二弟,淮书礼这才得以平缓。

“武举虽重在武考,但也有文试,明日起,你就开始看书,我会定期考察。”

“别啊。”淮书文一听就脑袋疼,“我又不是目不识丁,应付文试绝对绰绰有余。”

然而淮老二跟何氏都同意,淮书文脸上的笑淡下去,又再喝了一碗羊汤。

隔着几条巷子的大宅子里,贺凝玉正在跟母亲说体己话。

“不是不愿归家吗?我瞧你也不像是闷闷不乐的,还透着一股喜色。”

“母亲~”贺凝玉捻起一颗蜜饯喂给县主,“女儿只是忽感风寒,这才耽误了归家,现下病好,气色自然也好了。”

县主可不信这套说辞,虽然小女儿去别苑住,但是她放心不下就安插了眼线。

这半年来,贺凝玉时常偷偷去山上的宗门,每次都是远远望着一人练武。

“过了年你就十六,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还记得你大嫂的表弟吗?如今已是一表人才。”

闻言,贺凝玉细细回想,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干瘦的爱哭鬼,直摇头。

“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母亲,你难道不希望女儿在家,多陪陪您和父亲吗?”

“就怕女大不中留啊。”县主笑着端起茶杯,给小女儿犹豫的时间。

贺凝玉咬了咬唇,猜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母亲发现,“母亲,女儿已经心有所属。”

“对方是何方人士?年方几何?家境如何?都不知的话,你告诉母亲姓名,我派人去查底细。”县主迫不及待地接连发问。

贺凝玉愣了一下,只说八字还没一撇,不肯透露姓名,害怕母亲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