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坊”与“如意坊”接连被砸,让“红枪会”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眼睁睁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赌场和妓院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雷学涛、雷学定兄弟俩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面对“红枪会”肆无忌惮的挑衅,表面上选择隐忍的“玉帅”冯圣良其实早已想好了对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继“明珠坊”与“如意坊”被砸后,凡涉及“红枪会”名下放高利贷的、收保护费的、强买强卖以及哄抬物价、打家劫舍的场所和为非作歹的会匪们,在铁军“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训令下,无一例外地遭到“打狗队”的打、砸与重创。

连续的重拳出击,导致“红枪会”会匪们只能龟缩一隅,甚至都不敢在公开场合出现。偶尔碰到几个不怕死的,抱着侥幸心理,偷偷跑到临街商户去收取保护费,结果可想而知。得手后,几个人心满意足地刚从商户家出来,就被巡逻的铁军“打狗队”堵个正着。毫无意外,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口眼歪斜,还将刚刚收到手,来不及捂热的保护费又乖乖还了回去。

省警察厅厅长陈培见到前来求援的亲外甥时,先是责怪他俩不听自已的劝告,不知天高地厚的与“玉帅”冯圣良硬碰硬,才落得如此下场。继而又听雷氏兄弟信誓旦旦说,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接到过陈培的任何忠告,哪怕是只言片语。气得陈培破口大骂大名府警察局局长施德库无能。

骂归骂,事情总得解决。

事已至此,陈培只得请求韩淦昌出面,只要“玉帅”冯圣良能放过雷氏兄弟与“红枪会”,其他任何条件随便提。

一直以来,“玉帅”冯圣良心中始终怀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把大名府建设成为乌托邦式的城市。

乌托邦,本意是“没有的地方”或者“好地方”,延伸为还有理想,不可能完成的好事情。也可以理解为“乌”是没有,“托”是寄托,“邦”是国家,“乌托邦”三个字合起来的意思即为“空想的国家”。

空想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他的名著《乌托邦》中虚构了一个航海家——拉斐尔·希斯拉德航行到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的旅行见闻。在那里,财产是公有的,人民是平等的,实行着按需分配的原则,大家穿统一的工作服,在公共餐厅就餐,官吏由公众选举产生。

乌托邦是人类思想意识中最美好的社会,如同西方早期“空想社会主义”,即:美好、人人平等、没有压迫、就像世外桃源。

乌托邦式的爱情也是美好的。

但是随着社会的精神进步,乌托邦有了更深的寓意,用来表示某些好的,但是无法实现的(或几乎无法实现的)建议、愿望、计划等。

自从中原大战结束,冯圣良被迫辞去北方联盟陆海空军总司令的职务后,他就率领自已一手创建起来的铁军退守大名府。也就是说,从那时起,“玉帅”冯圣良已经开始酝酿着怎样使大名府成为乱世中的乌托邦。

当韩淦昌受陈培所托,专程登门为铁军与“红枪会”之间的冲突充当和事佬时,冯圣良趁机向韩淦昌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允许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

为此,冯圣良特意将由美、英、法、德等国律政人士参与起草的《关于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的实施方案》提交到北方联盟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和省党部,并协同刘春霖专程奔赴省城,多方游说军政要员,寻求支持。

老奸巨猾的韩淦昌当然清楚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破不说破。想当初,“玉帅”冯圣良统帅北方联盟的时候,韩淦昌手下的奉军每逢大战必拉胯,出工不出力,且处处掣肘。轮到自已当上联盟总司令时,冯圣良的铁军虽说没有身处最前线,但却源源不断地为韩淦昌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保障。

每逢紧要关头,只要韩淦昌发话,铁军从上到下是一呼百应,坚定站在支持他的一方。可以这么说,假如没有冯圣良的铁军跟二姨太谢春燕的父亲,也就是韩淦昌老丈人的金融财团在背后撑腰,仅凭韩淦昌手下那帮兵痞,根本不足以让他在乱世喧嚣中稳坐钓鱼台。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华灯初上,夜幕中的“庆元亨”酒楼灯火通明。

省警察厅厅长陈培专门在此设宴,宴请省城军、政两界的各位大佬们。名义上是调解铁军与“红枪会”之间的矛盾,在韩淦昌的授意下,实则是专为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而举行的庆祝酒会。

以省警察厅厅长陈培为首的省城各机要部门的少壮派们,对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举双手赞成。尤其对善于钻营的陈培来说,似乎又嗅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是可以借此削弱韩淦昌的权利,为将来自已有可能取而代之创造条件;二是进一步向“玉帅”冯圣良和铁军示好,可以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本;三是为自已的外甥雷学涛、雷学定兄弟俩与“红枪会”日后在大名府继续做大做强创造有利条件。

为此,陈培特意将酒楼三层全部包下,还专门把孔氏家族的大家长孔良弼孔老先生也邀请了过来。偕同孔老先生一同前来的,还有护国军联盟总司令派出的特使,以及联盟里的各级军政大员们。

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

酒会上,宾客们频频举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之际,韩淦昌在一众大佬们的簇拥下,当众宣布,自即日起,大名府实行军政自治,还当场在北方联盟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与省政府的联合文件上签下自已的大名并盖上了帅印。

记者们蜂拥而上,镁光灯“咔嚓”、“咔嚓”不停地闪烁,记录这历史性的时刻。

反观坐在角落里的雷学涛、雷学定兄弟俩,面对如此阵仗,并没有沾沾自喜,反倒有些许的失落。

整个酒会上,兄弟俩虚与委蛇,只顾埋头喝酒。到此时方才彻底明白,“红枪会”选择与冯圣良的铁军硬刚,无论是够狠还是够拼,都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这哥俩用自身惨痛的经历证明,无论身在何方,脚踏何地,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与花里胡哨全是扯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更大的阵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