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柠盯着眼前酒杯里的姜茶,又悄悄看了眼陈鸣舟,他感冒了吗?
孟柠端起姜茶喝了几口,感觉舒服了许多,她深呼一口气,刚刚光顾着讲话,一口菜都没吃呢。
桌上的菜都比较清淡,孟柠小口吃着,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时候都是陆淮时在讲,她的嗓子现在说不了太多话。
陈鸣舟坐在对面,目光从她手边泛着热气的姜茶移到女人微垂的睫毛。
见她又伸手去够转盘边缘的菠菜,腕骨在灯光下白得发亮。
他忽然用拇指抵住玻璃转盘,腕间发力时青筋一跳,那道菜便又回到孟柠手边。
孟柠一愣,抬头看向对面,撞见陈鸣舟夹起桌前的青椒。
男人喉结滚动着咽下食物,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转盘是自已生了灵性。
陈鸣舟搭在桌沿的左手虚拢成环,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碗沿洇开的水痕。
陈鸣舟不是不爱吃青椒么,怎么突然——
孟柠的筷子尖无意识戳着米粒,瓷勺磕在碗沿发出细碎的响。
孟柠摇摇头,自已居然自作多情了。
她低下头吃着菠菜,没有注意到对面看向她的陈鸣舟。
这青椒真难吃,陈鸣舟顶了顶腮帮子,见女人夹到想吃的菜,松开按着转盘的手,喝了几口酒,压下嘴里的味道。
旁边的杜宇只觉得这陈总今天莫名其妙的,先是没感冒说自已感冒要喝姜茶,又是突然吃了一口自已最讨厌的青椒。
杜宇看着自家老板落在对面女人的眼神,心里浮出了然的神情。
“陈总,关于这次合作......”陆淮时见时机差不多端起酒杯看向陈鸣舟。
陈鸣舟斜倚在椅背上,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
餐厅顶灯在他眉骨处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眼窝愈发深邃,只是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看起来有些喝多了。
他就这么安静的听着,让人猜不透心里所想。
陈鸣舟修长的手指虚拢着玻璃杯,拇指无意识摩挲杯壁凝结的水珠,酒液在晃荡间折射出琥珀色碎光。
良久他端起酒杯轻点一下,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睫毛垂落时在冷白肤色上扫出细密的阴翳。
“陆总不是第一个递出合作的人,你的诚意看起来不大啊。”
陈鸣舟说话时,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额发松散下来,有一绺垂在眉骨,随着他转动酒杯的节奏小幅度摇晃。
忽然他掀起眼皮瞥向餐桌对面的孟柠,漆黑的瞳仁被灯光淬得极亮。
这是分成不满意。
陆淮时和孟柠对视一眼,孟柠摇摇头。
陆淮时笑着看向陈鸣舟,手指轻轻勾着酒杯。
“我就直说了,陆总。”陈鸣舟不想废话,抬眼看向陆淮时:“贵公司目前规模不算大,我们合作,这笔钱投进去,能不能回本都说不准。”
\"我要实际方案,谈合作讲的是信任和能力。\"他忽然向前逼近,古龙水裹挟雪松木的气息压来,“拿出你们的优势来。”
这个角度,孟柠可以清晰看见陈鸣舟眼底跳动的光——像深夜海面浮动的磷火,看似温柔,实则淬着捕猎者的寒。
沉默如潮水漫过餐桌。孟柠看见陈鸣舟手背浮起的青筋,像暴雨前在地底躁动的树根。
“陈总放心,方案很快就能送到。”孟柠笑着开口,看向坐在对面的陈鸣舟。
男人神情染上几丝笑意,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骨瓷杯沿,青筋蛰伏在苍白的皮肤之下:“那就有劳孟总了。”
孟柠点点头,手指已经染上汗意。
……
一行人吃完饭离开碧水阁。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土潮湿的味道,清新又凉爽。
孟柠站在路灯下发呆,陆淮时去洗手间了。四周无人,有些寂静,孟柠看着地上的水洼,映着路灯的倒影。
她忽然有些烦躁,从兜里掏出烟盒,手刚捏出烟,她的身后出现一道身影。
孟柠扭头,看见站在自已跟前的陈鸣舟。对方只一言不发夺过她手里的烟盒,开口时带着怒气:“感冒了还抽烟?”
孟柠愣了一下,指尖似乎还带着刚刚温热的触感。
“陈总要来一根吗?”孟柠没有接过陈鸣舟的话,捏了下手指,礼貌的询问。
陈鸣舟嗤了一声,和他装不认识是吧。“不用了,谢谢孟总好意,这烟我就收了,免得抽多了加重病情耽误方案,你说是吧孟总。”
孟柠被呛,捏着手心,不知道想到什么,勾起嘴角看向陈鸣舟:“那倒是谢谢陈总好意了,陈总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已,酒这么喝下去,早晚出人命。”
陈鸣舟不仅没恼,还附和的点点头:“孟总说的有道理,我一定谨记。”
“你!”孟柠跺了下脚,巧嘴滑舌!
“怎么了?”陆淮时走过来,眼神落在孟柠身上,又看向一旁的陈鸣舟,男人单手插兜,手里还晃着一包烟。
陆淮时眯了眯眼,那烟有些眼熟,好像是孟柠的。
陈鸣舟开口,眼底浮现笑意:“没什么,孟总请我抽烟呢,聊了几句,发现我们挺投缘。”
“先走了,下次见孟总。”陈鸣舟把烟塞进兜里,转身离开。
孟柠叹了口气,跟着陆淮时坐上车。
陆淮时看着靠在窗户上的孟柠,看不清她的脸,他开口时带着几分疑惑:“你和他认识?”
孟柠知道他在问陈鸣舟,垂眸看着脚上的高跟鞋,两只手无意识的交缠着。
在陆淮时以为孟柠睡着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不认识。”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传来的呼呼风声,孟柠知道解释很苍白,但她也不想管陆淮时信没信。
“在云天买房子么。”陆淮时换了个话题,“我在那边看了两套房,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孟柠扭头看向陆淮时,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看好房子了,在金旗,离公司近。”
陆淮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