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柠起床时,只觉得嗓子疼极了,仿佛有人在她的喉间来回拉扯。
她支着发沉的胳膊撑起身子,床头的玻璃杯映着暖色灯光,水纹在杯壁上晃出细碎的金斑。
孟柠伸手去够杯子,一阵酸软的钝痛突然从后颈窜到太阳穴,指尖不受控地抖了抖,她烦躁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孟柠眼尾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鼻尖像是被封住,每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嗡鸣。
她试探着清了清喉咙,沙哑的咳嗽声回荡在酒店,连带着思考都迟缓了。
孟柠感冒了,她拿起手机,晚上还有碧水阁的饭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孟柠又看了看飞往h市的机票,过几天自已要回去一趟,名字也该改了。
她吃过药,给自已点了份粥,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阴云如泼墨般在天上翻涌,黑压压的一片,偶尔传来雷声,孟柠在睡梦中皱起眉,冒着冷汗。
“嗡嗡嗡”手机铃声划破雨幕刺入耳膜,孟柠猛然坐起撞翻了床头的水杯。
冷水浸透床单,她攥着被角剧烈喘息,喉间泛起血腥味。
屏幕上跳动着\"陆淮时\"的来电提示,窗外暴雨正疯狂捶打玻璃,积水顺着外墙流下。
“喂?”孟柠开口,带着鼻音,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陆淮时见孟柠声音不对,开口染上担心:“要不然你不去了,好好休息。”
孟柠起身,找着衣服:“不用,我马上下楼。”她说完挂了电话,穿上一身黑色西装。
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西装。收窄的腰线裹住身躯,衬得肩背愈发单薄,金属袖扣泛着冷光,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锁骨上方。
镜中人影虚浮,面颊浮着病态的白,眼下泛着乌青。
孟柠眼尾洇着水汽,睫毛被生理性泪水浸得黏连成簇,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她到楼下时,陆淮时已经到了,今天是他开车。
孟柠缩了缩肩膀,踩着水洼快步走向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的瞬间,雨水裹挟着冷风钻入车内,陆准时伸手将暖气调高了两度,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雨下的有些大,几滴雨落在孟柠身上,带着寒意。
雨刮呼呼作响,陆淮时看着孟柠晕乎乎的样子:“给你买药了,这里还有水。”
孟柠闭着眼:“谢了,不用,出门前吃过了。”
陆淮时点点头,吃了就行。
红灯亮起的刹那,陆准时偏头打量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倦怠的阴影,口红不知何时被蹭掉了,露出原本淡白的唇色。
孟柠闭着眼养神,喉间却泛起痒意,忙侧头闷咳几声。
陆淮时手扣在方向盘上,青筋微微凸起。后方传来催促的喇叭声,陆淮时发动车子,气氛安静。
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某种沉闷的叹息,雨势更大了,模糊了高架桥两侧的摩天大楼,孟柠看着起雾的车窗,伸手画了个月牙。
车停在碧水阁前。
陆准的手掌抵住铜制门环,他侧身用肩抵开沉木门,潮湿的西服布料擦过她发顶,卷来一缕雪松混着雨腥的气息。
“当心台阶。”陆淮时开口提醒,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裹着檀香涌来,他侧身让出的空隙里。
孟柠点点头,走进门。
碧水阁建的隐蔽,檐角垂落的竹帘被风掀起,几粒雨珠顺着青瓦滚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回廊两侧的湘妃竹被雨水洗得发亮,竹叶间漏下的水珠串成珠帘,将远处六角亭的琉璃顶晃成流动的翡翠。
孟柠和陆淮时被引入包厢,人还没有来。孟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杯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空气中带着梅花的幽香。
“吱呀——”门被推开,杜宇穿着西装笑眯眯的走进来,酒红色领带在紧绷的衬衫上勒出滑稽的褶皱:\"让两位久等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
见孟柠和陆淮时打量的神情,他笑着开口:“陈总还有点事情,马上就来了,大家先坐,来来来。”
孟柠和陆淮时点点头,落座。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孟柠轻咳几声,不停喝着水。
陆淮时微微偏头,附在她耳边:“一会儿别喝酒,我帮你挡。”
孟柠摇摇头:“没事,能承受。”
门被缓缓推开。
走进来的男人身形颀长,黑色西装裤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一截青筋微起的肌肤。
他单手插着口袋,领口松开的两粒纽扣下隐约可见锁骨线条,明明散漫的姿势,却透出三分倨傲。
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孟柠在看清男人的脸时顿住。
“哈哈哈。”杜宇站起来,开口带着兴奋:“这就是我们陈总,ZHOU的创始人。”
陈鸣舟的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包厢。
孟柠看着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
“陈总,幸会。”陆淮时伸出手,看着陈鸣舟。
陈鸣舟看了眼站在陆淮时身后的孟柠,又看向陆淮时伸出的手,忽然歪头轻笑,眼尾那颗黑色泪痣随着笑意漾开,回握了下陆淮时的手:“幸会,陆总。”
又看向孟柠:“这位就是孟总了吧。”
孟柠垂眸看着男人伸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而苍白,像是常年浸在冷光下的玉雕,指节处微微凸起,透着一股克制的力道。
孟柠轻轻握住,睫毛颤了颤:“陈总,您好。”
听出女人有些哑的嗓子,陈鸣舟皱起眉,嗯了一声,走到孟柠对面,坐到椅子上。
孟柠轻轻抿了下嘴,他原来对自已这么不耐烦么。
杜宇见差不多了,便开口:“哈哈哈,大家来吃饭吧。”
陈鸣舟低声对旁边的服务员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服务员便端着托盘上来了。
“来来来,给我加上。”杜宇以为是酒,招呼了一声。
他喝了一口,呛的咳嗽起来:“你这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上酒吗?怎么弄姜茶。”
“啧,我感冒了,想喝点姜茶,有问题?”陈鸣舟晃着酒杯,瞥了眼杜宇。
对方噤声,摇摇头,老板发话,自已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