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城北大营的篝火在刘备眼中跳动,化作破碎的光斑。
那微弱的火光,似在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广宗城高耸的城墙冷峻而肃穆,青砖缝隙里渗出的道道暗红,不知是苔藓还是经年血渍。
关羽正专注地擦拭着青龙偃月刀,手中布帛滴水,刀刃寒光闪烁,映出张飞来来回回踱步的身影。
那柄丈八蛇矛已在地上戳出了十八个窟窿,仿佛在宣泄着主人内心的急躁与兴奋。
张飞虎目圆瞪,眼中的战意迫不及待,就等着大哥一声令下。
“报!西门狼烟已起!”
一名斥候火急火燎地扑进帐中,跪倒在地,高声禀报。
话音刚落,城西方向便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刘备当即起身,手握双股剑柄,声音中透着坚定与决绝:“四弟他们已经行动了!二弟三弟,随我攻城!”
“诺!” 关羽持刀而起,张飞兴奋的虎目圆瞪。
北门外,刘关张三兄弟雄赳赳气昂昂,领着万余人浩浩荡荡朝城门冲去。
他们身后的士兵们士气高涨,杀声震天,仿佛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
广宗城西,攻城战已经打响。
卢俊挥舞着虎头大刀冲在最前,城头之上,箭如飞蝗,落如雨下,官军阵列中瞬间腾起血雾,如地狱之门骤然开启。
楚风和张小花从侧翼率军推进,弓箭手射箭还击,汉军中的大型弓弩攻击力十足,城楼上的黄巾守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纷纷躲到城垛后面。
“架云梯!”楚风见城墙上的黄巾守卫被压制,当即大手一挥。
身后的北军五校战士身披铁甲,推着四辆云梯朝城墙缓缓靠近。
这种大型云梯只有官军才有,底座装有轮子,梯子顶端有倒钩,能够固定在城墙上,不易推倒。
北军五校战士们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云梯在他们的推动下,稳稳地搭在城墙上。
“放檑木!把他娘的金汁给我运来!”
张角的嘶吼声穿透战场,如绝望的号角。
三十名赤裸上身的黄巾士兵扛着浸透火油的巨木,从城垛缺口处扔了下来。
冲在最前的官兵瞬间遭了殃,一个个从云梯上摔了下去,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后面的士兵面无惧色,前仆后继,又一个个的冲了上来。
“倒金汁!” 张角大喊,“楚风小儿,你张爷爷在此!有种就来杀我!”
一时之间,臭气熏天,那惨绝人寰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两个弟弟都死在了我的手里……
城下的楚风望着发疯的张角,心中有些触动。
一波波攻击仍在持续,城墙下已经躺满了尸体,城楼上亦复如是。
鲜血顺着垛口流下,滴落在城墙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消逝。
城中的守城物资即将耗尽,过不了多久,汉军就会冲上城楼。
自已的末日即将来临。
不甘心!真不甘心!
“咳咳咳……”张角望着惨烈的战场,心如刀割,“那就做最后一搏!”
“黄天助我!暴雨惊雷!”
张角割破手腕将血洒向高空,仰天长啸,轰然倒去。
那声音充满悲愤与绝望,在战场上回荡,让人心生悲凉。
“天公将军!”
“大贤良师!”
……
黄巾信徒纷纷呼喊,声音满含哭腔。
张角倒下的刹那,城楼青砖突然浮现血色卦纹。
那卦纹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青砖上缓缓流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他涣散的瞳孔映出乌云中游走的紫电,嘴角竟露出一丝释然笑意。
《太平要术》残页在罡风中盘旋上升,每一片都燃起幽蓝火焰。
那火焰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张角送行。
“苍天……收债了……”
“贫道……请……大汉……赴死!”
张角垂落的手掌拍碎龟甲,数枚铜钱滚入血洼的瞬间,惊雷劈裂苍穹。
关羽最先察觉异样,青龙偃月刀上的血珠突然逆流攀上刀柄,战马鬃毛根根直立。
他抬头望天,云层旋转成一个巨大漩涡,雷光在其中织就道符。
那道符散发着强大的力量,使人战栗。
“大哥!快退!”
关羽嘶吼声中透着焦急与担忧,淹没在天地轰鸣中。
無錯書吧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碗口大的雨滴浇灌而下,将战场上的血迹一遍遍冲刷。
那雨滴打下来劈头盖脸,仿佛是老天爷赏的耳光。
张飞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水,朝着苍天怒骂。
护城河传来裂帛之声,百年老柳连根拔起,裹挟着浮尸撞向军阵。
卢植的白马被闪电劈成焦炭,这位老将来不及发出呼喊便粉身碎骨。
城墙裂缝中喷出浑浊黄泉,裹挟着森森白骨形成滔天巨浪,如同一只只巨大的手掌,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楚风刚把张小花推上云梯,回头就见卢俊被水浪拍在城墙上,虎头大刀插进了主人的咽喉。
那血花在空中绽放,如同一朵凄美的红莲。
刘备双股剑插地结阵,却在洪水冲来时成了催命符。
铁剑引下九道天雷,电光中隐约可见他须发皆燃的身影仍在挥剑。
“汉室……果真气数已尽……”
最后的呐喊化作青烟消散,刘备的身影在雷电中化为乌有。
关羽横刀欲斩天幕,惊雷却顺着刀身贯入七窍,甲胄在炽白电光中汽化蒸腾。
他的身躯在雷电中颤抖,但依然紧紧地握着青龙偃月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张飞抱着半截城墙嘶吼,丈八蛇矛搅动涡流形成水龙卷,但无济于事,顷刻间便被漩涡吞噬。
他的声音在漩涡中回荡,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滔浪中有黄巾残旗迎风飘荡,旗上朱砂符咒在水中蜿蜒如血。
张角的尸身端坐浪尖,三千白发在雷暴中舒展成招魂幡。
他的面容安详,仿佛这一切已与他无关。
楚风与张小花相拥沉入浊流,链子刀与杀猪刀铿锵相缠。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这一切终于结束的释然。
……
【滴!系统检测到宿主已经死亡,正在解除系统权限……】
冰冷的机械声在一片汪洋中响起。
【淦!又是一个扑街仔!】
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
一个月后,广宗城外三十里的枯树下立起了无字碑。
碑前散落着青龙刀残片、半截蛇矛以及鸳鸯剑的剑柄。
此后数年,每逢暴雨天,附近村民都能听见金铁交鸣之声,混着若有若无的道偈:
“甲子循环劫又生,苍天不仁天亦崩……”
……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