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定国公府与长公主府皆是勋贵,便由苏安亲自走这一程。

他笑着合上圣旨,“恭喜林姑娘了,快接旨吧。”

“请恕臣女无法接旨,求皇上收回旨意!”

她声音轻柔,此刻跪在地上发颤,却仍是带着一丝坚决。

嗯?

苏安笑意顿收,脸也拉了下来:“放肆!你当这旨意是儿戏不成?皇上金口玉言,哪是你说不接就能不接的。”

林湘月眼尾泛红,眸中雾气氤氲:“可我不想嫁他,求公公替我转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月月!”

定国公低声道:“莫要任性。”

苏安见她腰肢轻晃,如风中弱柳摇摇欲坠,抬起来的那一张脸似易碎美玉。执拗,却又带着几分娇柔与楚楚。

不禁暗叹可惜。

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要是进了宫,皇上怎可能不动心?不过转念想到皇上脖子上的牙印,这想法便如尘烟消散。

皇上正在情浓时,便是仙子站在他面前恐也不会多瞧一眼。

苏安态度缓和几分,道:“顺昌侯世子身份高贵,器宇轩昂,这是一门多好的亲事!陛下隆恩浩荡,林姑娘莫犯傻,快接旨吧,抗旨不尊可是要将整个定国公府牵连了的,你真担得起后果?”

闻言,林湘月犹豫再三,只能咬牙接了这道旨。

“臣女接旨。”

苏安见她接了旨,脸上露出笑意来,“林姑娘这才是识大体之举,往后定是顺遂如意,与世子和和美美,那咱家便回宫复命了。”

说罢,与定国公又寒暄几句,便带着内侍们离去了。

“呜呜呜……”

林湘月扑在姜氏怀中,一双如葱白嫩的小手攥着手中帕子,委屈地捂着脸哭。

姜氏见她不愿,也是心痛,但事已定局,只能好声劝慰:“月月莫哭,陛下择的这门亲事多少人都求不来,那顺昌侯世子身份贵重,也确实是个人品好的,改日把他叫来咱家见一面,你定欢喜。”

“我不欢喜!”

林湘月摇摇头,委屈极了:“凭什么他是皇上就能瞎指婚,别人嫁娶与他何干?”

定国公斥道:“慎言!陛下的决定岂是我等能置喙的。”

“月月……”

“哼。”

林湘月擦擦眼泪,转身便回自已院子里,待关上房门,遂伏在榻上默默掉眼泪。

哭了好一阵。

她从空间镯里,取出个盒子,里头正是与朱景昀这几日互通的信件。

只因小鸽子勤得很,一日两三封的送,慢慢的便积累下来了。

没想到,已这般多了。

本来说明日便是端午,外头可热闹了,正好与他出门玩。

可现下,她身上莫名其妙被套上门婚事,哪里有脸与他继续纠缠?若是被人知晓,整个定国公府都要被戳脊梁骨。

“唉。”

林湘月轻叹一声,她随手拿起一张信纸,便可瞬间忆起自已写了什么,后面他又回了什么……

无奈之下。

林湘月执笔蘸墨,缓缓写下分手书,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

不多时,几行话语呈现纸上,字迹娟秀,却似伤人的刀,透着决绝与冰冷。

香筏晾干以后,她小心卷起来塞进小鸽子携带的信桶中。

随后,到院子一把放飞了。

看着小鸽子振翅高飞,渐渐消失在天际,林湘月的眼眶又红了几分,心中满是酸涩与不舍,口中念道:“小鸽子,莫再飞回了呀。”

这般说着,眼泪便簌簌而落。

只怪初见时他穿了那清雅的月白,清隽又君子,只一眼,便悄然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如今,罢了……

哪怕心中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只能狠下心来割舍。

此后,一别两宽。

……

另一边,好不容易不用上朝的朱景昀,仍旧要处理一堆屁事。

越看越烦。

“这个谁侵占田地,那个谁宠妾灭妻,还有那谁谁聚众押妓!这种事也要告诉朕么?京兆府在干什么吃的,吏部又是干什么吃的,考评不合格官员全给朕撤了。”

中书官在旁记录他的话,手中的笔不停挥动,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细汗,心里暗暗叫苦。

苏安见他发怒,连忙劝道,“陛下息怒。”

好在这时,救星来了。

伺候小鸽子的太监恭敬地捧着小鸽子,送到朱景昀面前,“陛下,小鸽子回来了。”

朱景昀本来冷着脸,一听这话,冷硬神色瞬间消融,不仅眉眼柔和,嘴角还翘了起来。

“送上来。”

苏安赶忙接过小鸽子,从信桶中取出那卷着的香笺,恭敬呈给他。

朱景昀缓缓摊开。

【近日遇一公子,姿容绝美,与之相处时倾心难收。心已有所属,往后莫再传书于我,愿卿安好。】

朱景昀:“???”

每个字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看不懂了?

待拧着眉看了几遍以后,朱景昀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已被抛弃了。

他的月月,移情别恋了!

“不可能!”

朱景昀“啪”的一下大手拍在案上,发出沉闷响声。

他死死盯着那纸筏,满脸不可置信,额上青筋暴起,双手因愤怒而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泛出了青白之色。

短短两句话,已化作了一把把尖锐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心尖,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半晌,他冷静下来,吩咐道:“苏安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是。”

他当然不信,迅速再写一封“认错信”,让小鸽子送去。

又速宣晏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