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一手遮挡着眼眶，接连不断的猛吸鼻子。
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愿淌落，我狠狠咬着嘴唇，哽住的喉咙，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心跳依然急促，惶然萦绕，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四下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哭了，无声痛泪，歇斯底里，再次抑制不住，咽下蚀骨而不能同甘共苦的痛。
“……是场梦。”我说不出话，心里念道。
五月二十七日。
在泪梦的煎熬中睡去，一直到明早，天未初开，我从恍惚中醒来。
奔向咏珍房门前，轻轻转动门把手，开出一条缝隙，瞧里瞄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稳着脚步。
没有阳光的轻抚，窗帘紧闭，若单一的阴霾笼罩而来，家具幽暗的轮廓模糊不清，阴影肆意蔓延，更显得逼仄压抑。
拭了拭干枯的眸子，确定自已没看错，我一脸震惊，不解，没有叫她的名字，快步的过去，她半躺着无精打采的看向我，脸色异常难看。
她对我浅笑着，却觉得似有似无，似笑非笑。
“怎么这么早醒了？睡得不好嘛？”搁了半天，宕机的脑子里找到这一句，我装着轻松的样子，内心疑惑不安的问她。
她还是一如往常，刻意的回避我的问题，这也是一种无奈吧。
我走到床沿边上，打开台灯，细细观摩令人痛心，如同一层疲惫的薄纱所笼罩，双眼无神且布满血丝，眼周围肌肤暗沉松弛。
就连那嘴唇也是泛白，干涸的裂纹绽出的深浅不一，就如同失去露水的娇嫩花儿，斑驳褶皱，暗淡无光。
最令我无一不揪心她那浓重的黑眼圈阴影，“川”字的泪痕残留，整个琼颜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格外惨白而黯淡，竟憔悴沧桑之态。
我在心头叹了口气，给她单薄的衣裳加了件外套，搭着她的细嫩肩膀，鬓角相触，拖握着她的有些煞白手。
两人空茫的望着虚无的角落，无比茫然，凝瞩不转，幸好灯光下赐予了一片温暖，我和她的影子也洒满了空白的墙面。
旭日未升，清冷的房间寂若死灰，少年和独一无二的爱人默默依偎无言，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心跳，似在回忆的长河中回味那份即将逝去的爱情。
木然不知多久，我哑然的亲吻她的额头，放开手，倒上一杯水，这才敢破去雾霾，干笑的我开口道，“咏珍，来，喝口水。”
她缓缓的捧着我的手，那一刻，指关节不断发抖，“我，喂你喝，当心烫，慢点儿。”
“我去打水，给你，洗把脸。”我不忍心的多看她一眼，但她阴郁的眼眸子，令人深深留念。“我离开一下，你先待会。”
我起身，她默不作声，转头一想，干脆拿温水来洗脸算了。
于是我就照着，拧干毛巾，在她耳畔轻语道：“这，我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擦脸，嗯……还是我最爱的人，你不会介意吧！？”
她笑笑，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我的眸底，旋即很暧昧的方式手掌托住了我的脸颊。
她的表情僵硬，纯粹，严肃的问我：“玥，你会一直陪着我嘛？？”
無錯書吧她的声音缓缓入耳，像咆哮，似低吟……
“当然，咏珍……”局限性的思维，就这样我就吐字不清楚，心头席上一阵阵心酸。
“头发乱了，我给你梳梳吧！”结束了短暂的话题，拿起桌上的梳子，我学着电视剧里的，轻轻的捋了捋，心头喃喃唤着她，“咏珍……”
没梳几下，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如柳絮般干枯断裂，长短不一。
我看着梳子像卷着的头发，蓦然停下手，凝聚一处，久久不能平复，呆呆的看着，却无比心寒。
“玥，你也看到了吧。”她的声音很沙哑娇弱，隐隐中带着委屈，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她，这点不会变的，“我知道这些话，早该对你说了……”
我欲开口，可她耐着性子不给我机会，堵住我的嘴，“我，知道，自已早已经时日不多了，对不起，我不能完成那时的约定，你会怪我的，对吧？”
我连忙说：“不会的……”
她听到了，却无视或者否定了我的话。
“嗯，玥，等我走后，你要，要好好的，决不可以思念我，要一定，一定，彻彻底底忘了我。好好的活下去，活到人生的结尾，你在来找我，到那时，你也有妻子了，我想在‘彼岸’看看你老时的容貌，很奢侈，对吧？有那一刻，我就无遗憾了……”
我眼眶强忍着泪水，倔强的不愿掉落，立即转过身，紧紧拥抱着你，哭的语无伦次：“不要……我，只有你了。”
她像个大人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嘴角轻扬半点，“不必为我悲伤……我的身子我知道，玥……”
“不能，你不能这样想，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在一起永永远远，不离不弃，你都忘了这道誓言了嘛？”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是对命运不公的倾诉，对爱人执着的深沉，抓狂了般不肯松手，“……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们还有好多事没一起做。”
许久的缄默，沉重的氛围，呆滞的两人。
我慢慢的挪移视线，模糊的眼眸，狠狠定眼，四目汇聚，爱意浓厚，我却率先懦弱的垂下了头。
她为我擦去眼泪，拢起恸哭的我，展露红颜，很深长，很遥远，很模糊……很认真的对我说道：“玥，我想家了，陪我回去吧。”
我想说什么，又心碎的无力反驳，或许她真的不想这样下去了，日复一日的折磨，咬着牙挺过，换谁不恻隐。
我尊重她的选择，也如当初的抉择一样。我看她的眸光渐渐变得涣散，她的眼神始终没有改变，抑郁的眸底像是能贯穿世界的一切幸福。
那是无比的空洞，惹人难受，我对她点点头，温柔的问她：“你想什么时候走……不，是回家？”
她自已也不确定，没目的的晃了晃头，转而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的迷茫似在寻找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