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候,唐朝的朝廷一片昏暗混乱,奸佞之臣掌握着大权。他们唯利是图,只要有钱贿赂,就会给予重任;而那些没有钱财打点的人,即便有再高的才能,也不会被重用。正是在这样的黑暗统治下,曹州的王仙芝率先起兵反叛,紧接着,濮州的尚君长也举起了反旗。唐僖宗得知消息后,派遣田令孜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剿灭叛军。其实,世间的兴盛与衰败,国家的兴起与灭亡,似乎都有着冥冥之中的定数。太平的时节,国家总会有英雄豪杰挺身而出,扶持社稷;而在战乱动荡的时期,上天仿佛就会降下奸佞小人,搅乱乾坤。
话说在曹州冤句县的赤墙村,有一个名叫黄宗旦的人,他家世代以经营盐商为业。有一次,黄宗旦娶了田氏为妻,在回家的途中,他们经过巢林。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地上,身上穿着黄色的衣服,竟开口叫田氏为娘,紧接着,一道黄色的气光突然冲进了田氏的怀中。田氏回到家后,便发现自已有了身孕。这一胎怀得十分漫长,足足有二十五个月。终于有一天,田氏分娩了,生下的孩子模样十分怪异。只见这个孩子身长仅有二尺,眉毛像是横着的一条直线,口中只有两排牙齿,鼻子上生有三个鼻孔,左臂上长着一条肉滕蛇,右臂上则有一个肉隋球,背上还有八卦图案,胸前长着七颗星星。黄宗旦看到这个孩子,心中又惊又疑,觉得这孩子太过诡异,于是便将他丢到了沟渠之中。
也许是冥冥中有神灵庇佑,当地的土地神将这个孩子移到了巢树上的鸦鹊窠中。过了十天,黄宗旦又一次从巢林经过,忽然听到树上有小儿的叫声。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之前自已丢弃的那个孩子,于是便将他从树上取了下来。黄宗旦惊讶地说道:“这孩子如此奇异,说不定日后有大出息。”于是便将孩子抱回了家,让田氏继续抚养,并给孩子取名为黄巢,等到他长大一些,又给他取了表字巨天。黄巢渐渐长大,他广泛地阅读经史书籍,同时对武艺也十分精通。
到了乾符三年,天下遭遇了严重的旱灾,随后年号改为广明元年。在庚子年这一年,黄巢听闻长安正在大开武试,招募天下英才。他心中满怀壮志,便辞别了父母,毅然前往长安参加考试。黄巢进入考场,发挥出色,考完试后,果然高中武举状元。第二天,他前往朝廷面见皇帝,田令孜将他带到僖宗面前,等候皇帝旨意。僖宗问道:“哪一个是状元?”田令孜回奏道:“此人便是状元。”僖宗一见到黄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黄巢身高一丈,肩膀宽阔,面如金纸,眉毛横直,牙齿稀疏,鼻子上还有三个鼻孔,模样十分怪异。僖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大怒,当即便下令革去黄巢的状元之位,不予录用。当驾官对黄巢说:“朝廷嫌弃你相貌丑陋,所以不肯任用你。”
黄巢无奈地退出朝门,心中暗自叹息道:“皇榜上明明只说选拔有文章武艺的人才,并没有说要挑选相貌。早知道这昏君以貌取人,我就不来参加这考试了。”他本想直接回家,但又觉得无颜面对父母。黄巢心想,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于是便从袖中取出笔来。这时,街头正好有一只锦毛雄鸡,对着黄巢叫了一声。黄巢说道:“昏君不识贤才,这鸡倒像是能识得我这个贤才。”他又对着鸡说:“鸡啊,如果我黄巢真有夺取天下的命数,你就再大叫一声。”那只鸡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真的又大叫了一声。黄巢心中大喜,挥笔写下了八句诗:“雄鸡有五德,今朝见我鸣。顶上红冠正,身披紫锦文。心中常怀义,大叫两三声。唤出扶桑日,重叫天下明。”
写完这首诗后,黄巢走进一家酒馆饮酒。趁着酒兴,他又在粉墙上写下了反诗:“昏君失政,宠用奸邪,荒荒杂乱,文武无能。唐僖宗有眼无珠,见贤才不能擢用。可惜我十年辛苦,到今日不得成名。暗思昔日楚汉争锋,一个力拔太山,一个量宽沧海。他两个战乌江,英雄抵敌;诣咸阳,火德肇兴。某也志高汉斗,气吐虹霓,意欲匹马单刀,横行天下,管叫那刀兵动处,把唐朝一旦平吞。”并且还附上了一首诗作为佐证:“浩气腾腾贯斗牛,班超投笔去封侯。马前但得三千卒,敢夺唐朝四百州。”
黄巢写完诗词后,便收拾好琴剑书箱,离开了长安城。他对着天空发誓道:“我黄巢若能有机会发展势力,日后定要夺取唐朝的天下。”说完便转身离去。再说那巡城的军官,看到了黄巢写在墙上的反诗,连忙抄录下来,上奏给朝廷。僖宗得知后,立刻宣召田令孜,说道:“黄巢写下反诗,扬言要夺取朕的天下,爱卿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田令孜回奏道:“陛下请放宽心,臣请求下令按照黄巢的模样绘制图像,四处捉拿这个逆贼,同时抄没他的家产。”僖宗批准了他的奏请,立即下令撰写榜文,在各地张贴,全力缉拿黄巢。
且说长安城外,有一座藏梅寺,寺中有一位法明长老。有一天,法明长老带领众僧上殿,发现琉璃灯的灯光十分昏暗,仔细一看,原来是灯里面没有油了。长老心中责怪徒弟没有及时添油,徒弟委屈地说:“我每天晚上都添油了,可不知道这油都到哪里去了。”到了晚上,这个徒弟便悄悄地躲在殿内。还没到二更天,就看见两个小鬼手提瓦罐,走进殿内偷油。徒弟急忙跑去禀报长老,长老却不太相信。到了第二天晚上,徒弟又躲在殿内,那两个小鬼果然又来偷油。徒弟赶忙再次跑去报告长老,长老立刻带领众僧人来到殿内,亲眼看到两个小鬼正在偷油。
长老问这两个小鬼偷油拿去做什么,小鬼回答说:“如今三曹阴司正在攒造生死轮回册,因为没有油点灯,所以派我们到各个寺观来取油使用。”长老又问:“那册子里面记载的是什么事情?”小鬼答道:“册子里面说,有一个人姓黄名巢,字巨天,生得眉横一字,牙排二齿,鼻生三窍,面如金纸,此人有帝王之分。他从现在开始起兵扰乱唐朝,将在藏梅寺这里开始行动,开刀先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名叫法明的僧人。他日后将会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
法明长老听了这番话,心中十分害怕,对两个小鬼说:“你们能不能救我一命?”小鬼说:“天曹已经先造好了一本册子,一切都是定数,除非黄巢不杀你,否则没有办法。”说完,两个小鬼便消失了。法明长老心中烦恼不已,每天都派一个小和尚在山门外等候,留意黄巢的动向。
而黄巢这边,听说朝廷已经发出了捉拿他的榜文,四处派人抓捕他,于是便选择从山路逃走。有一天,他来到了一座山中。只见这山头云雾缭绕,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山间的流水潺潺作响,石头崎岖不平。古老的树木上传来鸟儿的啼叫声,老松林中不时传来仙鹤的鸣叫。山路上到处都是狐狸和兔子的脚印,山谷中回荡着豺狼的咆哮声,行人走在这条路上都十分艰难,而这里正是藏梅寺所在之处。有一首诗描绘了这里的景象:“壮哉山寺石岩边,渺渺遥瞻斗柄连。殿阁巍峨侵碧汉,楼台缭绕漱清泉。金钟隐隐雷声吼,宝塔重重月影圆。静听法华皆梵语,谁知此处有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