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凉亭送水

张嚣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奶奶早就睡下，他放轻动作洗漱完就上了床。

手机里一堆的消息。

他先点开“死党三人组”群。

-- 大磊大磊我最大：嚣哥，你丫跑那么快干吗，喊都喊不住！

-- 大磊大磊我最大：对了，周末要不要跟兄弟们聚一聚，马上开学了！

-- 美年达：嚣哥最近的魂都在狐兄弟身上，哪有工夫理咱们。

-- 大磊大磊我最大：哎，就是，我现在想见嚣哥一面，都得跟他预约！

-- 美年达：哈哈！

-- 美年达：呼叫嚣哥！

-- 大磊大磊我最大：嚣哥这是失踪了吗？还是进入了二次元世界，跟咱断了联系？

-- 吴美达：谁知道呢？不管了，咱俩联网打排位赛吧！

-- 大磊大磊我最大：啊？不要了吧！跟你打，每次都是掉排位！

-- 美年达：哼！嫌弃我，兄弟没得做了！

-- 大磊大磊我最大：好吧！为了兄弟豁出去了！

美年达向大磊大磊我最大发出了游戏邀请……

张嚣一边看，一边乐呵，顺便回了句。

嚣张跋扈：不了，周末哥有重要的事，下次吧！

刚回过去，李大磊的消息就来了，这丫居然还没睡，估计又在玩游戏。

-- 大磊大磊我最大：艾玛，嚣哥回魂了！大美，快来看嚣哥回魂！

-- 美年达：哎，都快见着周大爷了，又让你给喊了回来！

-- 大磊大磊我最大：周大爷天天见，不稀奇，嚣哥回魂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嚣哥，老实交代，今晚干啥坏事去了！

-- 嚣张跋扈：今晚~，一言难尽。

-- 大磊大磊我最大：那就多几言，咱兄弟有的是时间。

-- 美年达：对对对，周大爷我都赶走了，今晚不准备见了，时间都奉献给我嚣哥。

-- 嚣张跋扈：今晚打了一架，跟踪了一人。

-- 大磊大磊我最大：靠，信息量巨大！

-- 美年达：呀，嚣哥，你该不会去局子里蹲到现在吧！

-- 嚣张跋扈：滚！你嚣哥我早就从良了，好吧！

-- 大磊大磊我最大：从不从良先不谈，先说说今天的事吧！吃瓜群众都端着小板凳坐好了。

-- 美年达：我是一个乖乖地吃瓜群众·JPG

-- 嚣张跋扈：今晚有人找方元元茬，我出手揍了那人一顿，随后又被方元元揍了几巴掌，最后跟着方元元回到了他住的地方。

……

对面两人一片死寂，几分钟后，吃瓜群众才重新组织好语言。

-- 大磊大磊我最大：嚣哥，我觉得你有受虐倾向。

-- 美年达：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头一次看到，帮了别人还挨别人揍的，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 嚣张跋扈：你们不明白。

-- 大磊大磊我最大：说出来让我们明白明白！

-- 美年达：说说，看看咱们得脑回路能不能跟得上。

-- 嚣张跋扈：他今天应该是想自已出手揍那些人的，结果让我给中途截胡了，他拍我也没用力，就是发泄一下。

李大磊吴美达这会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 嚣张跋扈： 我今天在他家楼下，遇到了一个阿姨，阿姨说他一个人住在那里，以前好像还自杀过，我猜测他应该是受过什么刺激，明天我准备去他小区蹲点，看看能不能遇到他阿姨，了解一下他以前的事，这样，才能帮助他。

-- 大磊大磊我最大：这么惨？

-- 美年达：那他不会说话该不会也是生病了吧！

-- 嚣张跋扈：嗯，我想应该是，你们不要再拿他开玩笑。我感觉他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得小心呵护才行，是兄弟，以后就注意一点。

-- 大磊大磊我最大：明白了！

-- 美年达：好！明天，我也去帮你守着吧！哪个小区？

-- 嚣张跋扈：共青村！

-- 大磊大磊我最大：行，咱们的拯救小天使团队就此成立。

-- 嚣张跋扈：谢了！这事，别让朱小萍知道！

-- 大磊大磊我最大：知道了！

-- 美年达：明白！

结束三人组聊天后，张嚣又看了看其他消息。

“雅痞聚集地”也是很热闹，也在呼唤他们的嚣哥。

但嚣哥累了，满脑子都是方元元，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回了。

他随便看了看便关了，往下翻，看到了朱小萍的消息。

张嚣的眉头皱了皱。

朱小萍也是从小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朱小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还很执迷不悟。

要不是他以绝交为由，朱小萍甚至会放弃K中，进入市一中，就是为了跟他一个学校。

他点开朱小萍的卡通头像，看了看她发的短信。

-- 苹果一枚：嚣哥，明天能出来一起吃顿饭吗？我们两星期没有见面了？

张嚣有点烦，自从初三朱小萍跟他表白后，他就明确跟她说过，他只把她当妹妹，没有一丝别的意思，让她不要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奈何这姑娘死心眼，怎么说都不听。

张嚣不想回，但他知道，他不回，朱小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

-- 嚣张跋扈：没时间，明天有事！

-- 嚣张跋扈：小萍，哥再次郑重地跟你说，我对你没有一丝男女感情，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 苹果一枚：嚣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居然还在等他的回信，张嚣有些无语。

-- 嚣张跋扈：我的感情，一定是一眼万年的那种。

对面的朱小萍没有再回复，张嚣不知道她是放弃了，还是继续坚持着自已的想法。

这对他来说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张嚣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方元元的那张漂亮淡漠的脸，想到今天将他抱在怀里时，小家伙似乎很瘦。

骨头都有点硌人。

他想告诉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嚣哥会罩着你，你别怕！

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那个乖巧的小孩，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他还自杀过！

张嚣突然想起抓住方元元手腕时，似乎确实感觉到他手腕有凸起的疤痕。

难道他曾经割腕过？

还不止一次？

那得多痛？

如果不是救治及时，他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方元元了！他就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想到这，张嚣的身体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恐惧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伸手紧握自已心口的海螺吊坠，感觉到自已的心在“突突突”的跳着。

后怕的感觉紧紧揪着他的心，明明很困，却总也睡不着。

脑海中一会出现方元元躺在地上手腕滴着血的画面，一会看到他抬着滴血的手腕弹着琴，一会又看到他对着自已笑，随后突然抽出一把刀对着自已的手腕划了一刀……

一个晚上，噩梦连连，即使开着空调，依然满头大汗。

第二天醒来后，已经八点多了，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草草洗漱了下，跟张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冲了出去。

张奶奶年纪大了，也懒得管，她心里也清楚，张嚣虽然皮了点，但有分寸，不需要她操心，自已吃了早饭，就出门散步去了。

张嚣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共青村”跑去，路过“芭比馒头”时，停下买了份早餐，想了想，又多买了一份。

对比手机里的图片，张嚣花了五六分钟才找到方元元家楼下。

他不知道方元元有没有起床，还在不在家，拎着手里的早餐，他敲了敲方元元家的门，随后将早餐挂在了门把手上，自已则快速跑下楼，躲在楼梯间听二楼动静。

睡了一个好觉得方元元，正躺在床上回味昨晚的好眠，冷不丁听到敲门声，愣了好一会才爬了起来。

一大早，谁会敲他家门？

打开门，没人，正准备关门时，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东西，他探头看了看。

是早餐！谁送的？

方元元想了想，便猜到是张嚣送的，他朝外走了几步，就着楼梯空隙朝下看了看。

一块白色衣角从楼梯间露了出来。

方元元站在二楼楼梯边，有些无语，最后，转身往回走，路过门口时，愣了一下，伸手取下门口的早餐袋，走了进去。

张嚣躲在楼梯间，听到方元元开门的声音，感觉到他在张望，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好在，方元元似乎没有发现他，还把早餐拎了回去，他这是猜到是自已了吗？

张嚣自然而然地这么认为！直觉告诉他，方元元一定是知道是他送的早餐，才会拎进去的。

这个想法让他很雀跃，要不是地点不合适，他还能来两个腾空翻。

方元元拎着早餐进了屋，没有坐在餐桌上吃而是直接进了小房间，坐在窗户口的书桌旁。

他知道张嚣躲在楼梯间了，那他要出去，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互相偷窥，似乎是他们俩之间永恒的相处方式。

张嚣原本准备就守在楼梯间，看看能不能碰到方元元的阿姨过来，奈何上下楼的人有点多，还大都是本地人。

大爷大妈们尤其热情，看见张嚣就会上来问几句，张嚣接洽了几人后有点吃不消了，最后，他决定找个附近的树荫蹲点。

方元元坐在窗户后面，吃着早餐，看着张嚣走出了楼梯间，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凉亭走去，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这是要干吗？

准备一天都坐那里吗？

是准备守株待兔吗？他是那只兔子？逮着他是想干吗？继续跟踪自已？

方元元一向聪明的脑袋，头一回有点晕，他为张嚣的迷之行为而不解。

不过，没有关系，不管张嚣想干嘛，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感觉自已的情绪很好。

没有了那种低落，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似乎，只要有张嚣守着，摄魂怪就不敢靠近自已。

他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张空白的A4纸，随后又从笔筒里掏出一支铅笔，开始对着不远处的张嚣画了起来。

很久没有提笔画画了，很是生疏，画了几笔后，不得不重新抽出一张纸，纸篓里一张接着一张废纸被扔进去。

越画越顺手，丢失了很久的熟悉感再次回到了他的笔尖。

不到二十分钟，一张画作就跃然纸上。

树荫下，一个俊美的少年，坐在一张石凳上，手托着下巴撑在一旁的石桌上，两眼直直地看着不远处某个地方，眼中似有璀璨星光，嘴角一抹笑，直透人心，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颊，熠熠闪光。

就算是拍照，也拍不出这种效果。

方元元看着自已的画作，愣了好久。

他四岁开始学习画画，学习弹琴，一直到十一岁，他有天赋，却在十一岁那年戛然而止。

停滞了六年后，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拿起笔画画，也再也画不出像样的画。

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平常的早晨，某个人随意地往那一坐，就让他不自觉拿起了笔，将其勾勒了出来。

方元元看着画作，嘴角勾了勾。

果然，只有他，才是自已的解药。

张嚣百无聊赖地坐着，天气很炎热，他很渴，想去买瓶水，又怕错过什么，就在他左右为难时，一只细长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同时桌子上多了一瓶水。

他抬头看了一眼。

呃？方元元啥时候出来的？他不是一直盯着那边吗？

张嚣回过神时，只看到了方元元朝家走去的背影，看着那个看似冷漠，实则内心依然柔软的家伙，张嚣的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

他乐呵呵地拿过桌上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甜！甜到心口！

方元元听着身后傻子般的笑声，脸色微微泛红，天这么热，这家伙一直坐在这，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去买瓶水喝。

他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这才给他送了瓶水过来，就当是早餐的回礼。

十点左右，张嚣收到吴美达的消息，说他也到了“共青村”门口，问然后往哪里走。

张嚣想了想，既然他的位置已经暴露，那就不能再让吴美达直接过来，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准备去接吴美达。

方元元看见张嚣起身，以为他要离开，心里有些失落。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看了看，是他阿姨元梅的消息。

-- 元元，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了，你在家吗？

-- 在的。

-- 那行，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五分钟后到。

-- 好。

方元元放下手机，对着不远处的凉亭又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