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村外围,废弃工厂的车间内部,一片死寂,黑暗。

穿着裘皮大衣的男子,带着一身的倦意,坐在一张崭新的木椅上。昨天清晨还完好的手提箱上,一道骇然的裂口至今令他心惊。

虽然手提箱里的东西逃走了,但毕竟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不算太亏。

男子随手将手提箱扔到一边,稍微歇息了后,有气无力的对着灰暗的角落喊话。

“出来!”

话音回荡许久,躲在角落的西装妖怪和一群小弟才耷拉着脑袋,壮起胆子走了出来。

“我说过几次了!我们不是流氓,更不是黑帮!打断老头腿的,还有绑人家大女儿的主意,是谁出的?”

西装妖怪和众小弟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去当这个冤大头。

男子不耐烦的拍椅:“哒基巴,你说!谁的主意!”

西装妖怪一惊,连忙谄媚上前,“老大,这不是谁的主意,只是那老头实在油盐不进,兄弟们才想着要敲打他一下。”

此时,身后的一众小弟瞬间石化。你小子,直接把锅甩给所有人啊!

“意思就是,这主意,是你出的?”男子冷冷的说道。

西装妖怪冷汗直流,连连解释:“不是,是我们一致的想法。”

男子没再说话,手掌作握姿的伸到他面前。

西装妖怪慌了,连连求饶:“老大,老大,是我们错了,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没有你的指使,下面这些歪瓜裂枣敢做这种事?”

西装妖怪瘪嘴,不敢反驳,颤巍巍的走上前,稍稍踮脚。

男子掌心感受到西装妖怪身体某一部位的柔软触感后,猛一发力,惨叫声立即传遍整个废弃工厂。

被男子敲打过后,西装妖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走姿严重内八,一五一十的跟男子讲述了当时的场景。

“执刀客?奇怪的箭头?难道……”

男子倚靠在座椅,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西装妖怪发现了手提箱上的裂口。

“老大,这这这……”

“你猜的不错,是跑了。”男子无奈说道,“本来想等时机成熟,用这只火狐的精血修复老祖的身躯……”

说到这,黑暗中,愤怒的男子双眸间,一双金黄色竖瞳散发出隐隐光辉。

“那该死的执刀客,坏了我的大事。”男子恨得咬牙切齿,“什么叫办正事前先拿我热身?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要不是关键时候,他砍在箱子上的那一刀收力了,否则我死透了。”

“老大,这执刀客有那么厉害吗?连您都不是他的对手?”

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厉害的可不是他,而是那小子强行抽取的妖力,想必他此刻,也正遭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他话锋一转:“不过,执刀客这无上限的妖力,简直不讲道理。”

远在梦想之屋,追逐美好未来的许赫,突然打了个喷嚏。

西装妖怪若有所思,“无上限…难怪这么嚣张。”

男子大失心情,感叹道:“想不到啊,小小的黄叶村,竟同时坐镇了四个变态!”

“那我们……还复活老祖吗?”

“废话!”

“黄叶村被称作四天王的四人,我全部造访过了,半路杀出的执刀客自不必多说。

东村头的姚思雯,不过是一介没觉醒的女流之辈;西村头的药仙不问世事,与世隔绝;南村头的齐言冰,只是一个得了健忘症的女人,不足为虑;北村头,侠客帮的黑瘸子,说好听点是侠客帮,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总之…后面的动作,尽量低调,避开执刀客和黑瘸子,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事端。还有,千万不要踏足西村头,别人是敲打警告,他是真下死手的。”

“那火狐和授权一事……该怎么办?”

“罢了,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前往镇压老祖的地方,那暗中行动便是。至于火狐……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我说你们一家子,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药房小院,还在砍柴火的李青隼流了一身的汗,不耐烦的问道。

何晨阳颔首,道:“李先生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不敢忘却,但打扰多日,实在不好再赖下去了。”

李青隼停下砍柴的动作,转眼看向坐在门口的何老。

何老没有说话,只是满怀歉意的点了点头。

“那既然不乐意在我这里待着,我也不做强留,自行离去便是,我也乐得清闲。”

何晨阳不再说话,姐弟俩朝砍柴的李青隼郑重鞠躬后,搀扶着何老,走出小院。

期间,李青隼突然喊话叫住了他们。

“小阳,若你在我的庇护下修炼,我不说多,但绝对能保你身上所承受的因果之重,至少减免一半。”

“不过此事看你,我话至此,多说无益。”

少年听得出男人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想收自已为徒。只是男人不问世事,常年蜗居于此,家国山河破碎在即,这样的做法与自已的内心背道而驰,因此少年也只好婉拒。

“这是我的一个承诺,他日若有想法,可随时登门寻我。”

回到家后,何晨阳没有着急前去许赫所言的道观,而是严格按照的许赫的嘱咐,在卧室里打坐静思。

也许是少年急切的想要变强,反而适得其反。他非但没有感受到体内的妖力流动,甚至内心也变得更加浮躁不安,眉头紧锁。

最终,他吐出了一口浊气,暂且结束了冥想一事。

自从何望舒将许赫的嘱咐传达给他,他就对那个年久失修的道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单单是因为许赫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五天前那群妖怪机关算尽,也是为了获得道观这块地皮的授权。

这两者结合到一起,使得他更想揭开道观的面纱,一探究竟。

道观与何家住所只隔了两条巷子,少年步伐快,走路过去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到达。

来到道观,何晨阳谨慎的四处观望,毕竟他不确定那群妖怪是否还惦记着这里。直到确认暂时不会有危险之后,他便踩过碎石,走了进去。

道观的破败不忍直视,到处都是脆干枯黄的落叶,蛛网遍布,角落的爬虫受到惊吓,四处乱窜。

死去的银杏树横在他的身前,似乎不想让他过去。

少年往前一跨,走到正堂,对着供台虔诚的拜了拜。

这时,供台上的角落突然发出簌簌响声,要比爬虫的声音大上不少。

何晨阳内心一惊,慌忙起身后退,手下意识伸进袖袋之中,恍然想起自已早已把箭头放回了原处。

他全身不敢懈怠,神经紧绷,双目紧盯着发出异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