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要的。”

靳夜琰的语气太过笃定,闻栀笑了笑,他对于她所求的一切了然于胸,可是他能给吗,他要给早给了,何必看她在苦海里痛苦挣扎。

说这话,无非是以退为进,让自已甘愿放弃。

“你知我要什么,也知我不敢要什么。”

三分苦涩,七分无奈,仿佛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谁都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却都明白指的是什么。

靳夜琰自然听得懂,也太明白她心底所想,此番境遇,他又何尝不是。

顿了顿,靳夜琰循序渐进,继续说道:“我今年二十七了,若要成家,我要的是安稳,是稳定,不是小孩过家家的玩闹,你与我之间还背负了一层道德关系,若你真的想明白了,认定了,我定费尽心思给你你要的一切,可今后你也无法再反悔。那些东西,不止会给你带来正面的、满足的,还必然会伴随负面的、消极的、甚至是会让你很难堪的影响。所以我要的是你足够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非你一时兴起的玩闹,你只需知道我亦为了你在忍耐,掏空心思等你,你年纪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也许再过几年你才能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色渐渐下沉,他身后一盏淡白的灯亮起,闻栀目不转睛看着他,有某一瞬间,让她得以窥见他眼底快速掠过的情愫之色。诧异间,闻栀反问:“小叔,你是在嫌我不懂事?”

靳夜琰轻笑,“何为不懂事?没有人比你更懂事、大度,别人要什么便想方设法去争取,你要什么躲比谁都远。”

闻栀没有再做声,一双眸子牢牢锁着他,靳夜琰神色平静,跟着道:“这世界上,确实没人比你更了解我,比方你说我什么样的女人都见着了,也的却没一个能入的了我的眼,我想原因大抵是因为别人都没有你有能耐。”

话落,闻栀面上一热,无暇分神去探究这话到底意味什么,扬声反驳,“你快别把你单身这么多年的缘由强安在我身上,靳叔叔到时候又来怪我。”

“又?”靳夜琰眯了眯眼。

闻栀突然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眼神闪躲。

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忌惮他长久以来的威势,意识到今天若是不把这句话解释清楚,靳夜琰也会想方设法去弄明白,与其他去问其他人,还不如自已主动坦白。

四目相接,闻栀把从静梵寺回来碰到他和靳字川,以及她和靳字川的对话完整叙述一遍。

说到最后还是红了眼眶,靳夜琰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把她这段对话和她又一次一声不吭去伦敦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下理由明朗,一切都说得通了。

靳夜琰敛下眉眼,目光落回棋局,食指和中指夹着他唯一的“卒”离她的“帅”更近一步,淡声开口:“我活了快二十七年,人生出过四次意外,坦白说,后面两次都是因为你。”

闻栀追问:“我怎么了?”

靳夜琰没有直接回答她,食指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拉回她的注意力,“该你了。”

对于他这答非所问的回答,闻栀很不满,可又不敢跟他闹这脾气,只好看回棋面,一心只想赶紧解决战局,拿着她的“帅”吃掉他唯一的“兵”。

完事,还拿着他的“兵”在他面前晃了晃。看着她得意的模样,靳夜琰轻笑,表情稍显认真,“因为是你,我输的心甘情愿,弃械投降,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你。就像这个兵,一步一步的走,来的缓慢,很踏实,有足够时间让我看清我自已对你的情和义,我指的是分开的情与义。亦如你的棋面,把我的帅团团围住,明明只需要一步,我便满盘皆输,你却依旧留着它到最后一步,我知你不会真的想伤我,便放心的把我所有的后路都交给你。”

“知心知底的信任,你说你遇到我是幸,我又何尝不是。”

闻栀微微一怔,他这分明是算准了,他做什么样的行为,她会有什么反应。步步为营,依着棋局走势将话道出。可他说的情是何种情,义又是什么义。

看出她的不解,靳夜琰抓起她的手,将她从对坐拉起,绕过棋桌扯进自已怀里,微微仰头看她,为她拢起额面的碎发整理到耳后,“以往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乐趣,直到你出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人生还有些盼头和期望,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你问我后两次意外是什么,一次是你去伦敦读书,第二次也是。”

“小叔......”看着他这会毫不掩饰露出的难得情意,真真切切地让她看了个明白,闻栀鬼迷心窍的凑近他,樱唇轻启,娇软黏腻问出心底疑惑,“你喜欢我吗?”

靳夜琰莫名为自已的想法失笑,事到如今他竟还想为她保留后路,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肩窝,嗓音微沉:“我先前说让你留在我身边,忘了跟你说是以什么身份。”

跟他挨的近,滚烫的呼吸灼热直挠着心口,闻栀喉头发紧,“什么身份?”

“别再抗拒我,你要的我给得起,你亦要得起。”

-

翌日清晨,闻栀罕见的起了大早。

下楼果然看见靳夜琰还在吃早饭,她端坐在他对面,悄悄打量他,见他并未说话,清冷的模样与昨日亦无多少改变,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无端生出几分偷摸的禁忌感。

表面上相安无事,只有她知道昨天靳夜琰在她耳边说的话滚烫,缠绵。

声音低到近乎暗哑。

大概是她耳朵根太烫了,显得他的唇格外凉,带着点略微干燥的触感,一下一下地轻轻啄她耳后那片敏感地带。

这是她与他之间秘密。

闻栀担心靳夜琰早上有公事,吃的快了些,后被他制止,说会等她。闻栀嚼着腮帮子里塞满的食物,喝了好大几口水,艰难的咽下去。

靳夜琰轻笑,索性过去把她抱在身上,拍着她的背给她顺顺气,闻栀清咳几声,难受的红了眼眶。

张妈从厨房内出来,看到这一幕,面上并没有多意外,放下餐后点心退了下去。

饭后,两人一起走出靳园,远远看到葛涅从一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打开后车门,闻栀打了声招呼先行坐进去,没往里多挪,余光瞥见靳夜琰跟着坐进,恰好挨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