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袅袅，古刹静谧。
闻栀转过身再次步入庄严的佛殿。
一位僧人，面容平和，身披袈裟，静静端坐。
闻栀来到签筒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片刻后，摇动签筒。竹签碰撞之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脆。
终于，一支签悄然落下。
闻栀捡起签，见僧人微微颔首，示意将签交予他。
僧人接过签，凝视片刻，问：“想求什么？”
闻栀愣了片刻，心底隐隐有一个答案，犹豫下回道：“不知，都行。”
“不知，为何求签。”
短暂的沉默，她还是开了口：“求情。”
僧人眉眼弯了弯，看着竹签，深思片刻，解释禅意：“缘定咫尺处，真爱隐若现。”
“什么意思？”
“施主，爱求不得意阑珊，未觉君旁待转寰。”僧人笑了笑，“是为上签，请回吧，再说，可就驳了天意了。”
闻栀还想再问，见僧人已经离开。
她细细念着这两句话，回到殿内跪下，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的俯视着众生信徒。
她真的看不懂世间之事，一片枉然。
若拜佛有用，佛祖能否怜她一次。
-
中午在寺庙吃了斋面，素食素面，品尝到食物本身香气。
又逛了会，闻栀跟祖母一起从殿内出来，黑车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是靳园的司机，替两人打开后车门。
闻栀扶着祖母坐进车，随后跟着坐进。
车身缓缓启动，闻栀看向窗外的景致，思绪还停留在僧人说的两句话上，耳边传来祖母的声音。
“栀栀，求了什么签？”
话一出口，闻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沉思片刻，想到以前求签的经历，当时是这么说的，她跟着念出来：“朝暮虔心燃炷香，灾消福至乐悠长，阖家上下皆如意，神佑平安降瑞光。”
祖母笑了笑，一手摸着佛珠，一边对闻栀道：“倒是个上上签。家里一切都好，除了你小叔，年纪也不小了，一年复一年，这婚事总是没个着落。”
没想到祖母会提到这茬，闻栀黯下眸子，“小叔可能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吧。”
“那孩子是个难弄的主。儿时的事情早就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怕是根本难以忘怀啊。”
同一时间，闻栀偏过头，她实在有些好奇祖母说这句话的语气。
见祖母只是端坐着，微微扬着下巴，眼神平和，眉头稍微舒展，似有若无的浅笑挂在嘴角，无法窥探再多。
她忍不住问道：“祖母，您说的儿时的事情，是什么事？”
她曾经猜过靳夜琰往日的伤，试图去问，他却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
“夜琰在你父母家里住的那些年，是他最难捱的日子了。”
“祖母，为什么？”
“孩子，若有机会，你问问你小叔，他待你好，兴许你问问他，他能好过一些。”
闻栀知道不该再多问，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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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过盘山公路，一路行驶到靳园。
送祖母回屋后，闻栀独自穿过原先的长廊往西楼走。
寒冬凛冽，之前跑得急还没觉得，现在落了愁思，有些凉了，闻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
不知不觉走到庭院中央，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流下，在屋檐下结出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
再近些，还能闻到半落的梅花婉婉香气。
眼前出现一个岔路口，闻栀脚步不自觉顿住，小时候她总会在这个地方迷路，右边可以到西楼，左边也能，但需要需要绕到湖景庭院，包了一个大圈。
那时，靳夜琰总能在院落内找到她。
思及旧事，心念一动，闻栀选了左边的道，许久没有过去，突然想看看那边残雪景致。
穿过小径，沿着湖边一直往前走，过了桥，眼前视野开阔起来，堆砌的假山，围绕而建成的池塘，结了些薄冰，绕院而成的游廊，可遮风挡雪，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闻栀往后躲了躲，从假山后探出头，看见湖中庭院内出现的两抹身影。
细细看去，心头一滞，是靳夜琰和靳字川，确认他们没有看到自已，正想避开这两人从原路返回，忽地听到自已的名字，脚步一下顿住。
“闻栀不小了，跟你一直住在西楼是不是不太方便。”
是靳字川声音，说话间往下方的烧着的炭火里加了块碳。
“没关系，大哥费心了。”
“夜琰，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祖母今儿个怕就是帮你求姻缘去了，明年若有适龄的女子，可以试着交往下，咱家不需要你为家族联姻，你自已喜欢就好。”
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交往女孩子了，闻栀跟在你身边住着，实属不合适。你对你老师有情有义，连带着对这孩子也是亲力亲为的，是为义。但她已经成年了，为她想想，也为自已想想。”
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靳夜琰端起瓷杯喝了口温热着的茶水，雾气升腾，他的神情隐晦，让人看不出喜怒。
“大哥，我对我老师的情义可不是一言两语，或者帮他养个孩子能还的清的。再者，我是否交往其他女生，跟栀栀住不住我那，不冲突，若她愿意，我定是会养她护她一辈子。”
靳字川笑了笑，“说你薄情，偏偏对那孩子有情义，说你痴情吧，又没人能入的了你的心，你若是此生孤身一人，怕是祖母不得安生啊。”
“快了。”靳夜琰手指摸着瓷杯边缘，上好暖玉，触感极好，让他不自觉想到昨晚那小人的身影，心头渐暖。
“是该快了。”靳字川闲适开口，“你那要是没有看上眼的，要不大哥给你介绍两个，上次的周家姑娘，看你是愿意见面的，你嫂子说最近认识个好姑娘家，柔软可人，讲起话来吴侬软语，你会喜欢的......”
“大哥，顾好你自已。”
声音被靳夜琰打断，说话间，他起了身，整理下发皱的衣服，“外头冷，我先回屋了。“随后，往西楼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靳夜琰离开，闻栀本想往相反的方向走，再抬眸时，意外的发现靳字川正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见她也看向他，温和笑了笑，向她招手。
“栀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