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混乱，闻栀从床上爬起来，取掉耳塞。
看了眼窗外，银装素裹，大地一片苍茫，伦敦的冬天来的格外早。
她住的是学校内部的公寓，一层三个大隔间，一个隔间里有六个单间，共用一个厨房，除了隔音太差，其他都挺好的。
大概是运气作祟，闻栀正好在进门右手第一间，房间一面靠墙，另一面住着一对情侣，于是经常能在半夜，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她干脆就买了耳塞，耳根子清静。
跟学校申请好伦敦艺术大学，在离开北城的前一个月，她跟靳夜琰坦白。
靳夜琰没什么情绪，只说，照顾好自已。
临走时，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让她有什么事及时跟他说，还有，到了以后跟他报平安。
这张卡她几乎没用。
来之前，闻栀加了一个兼职的群，看到一个“私人女友”的广告。
兴许是报复心在作祟，她联系了发广告的人。
按小时或天数、次数收费不同，报酬比较可观，而她只需要扮演对方要求的女友，满足一些正常社交需求，而不涉及到其他。
经过闻栀的观察，这个软件非常私密，用户的隐私保护的很好，基本不会有泄露的危险。
消费方在注册软件时，需要提供身份证的信息，银行卡信息，家庭住址等等，根据支付宝的信用信息和以往经历判定对方的安全指数，软件内还设有一键报警系统。而且，用户只针对国人。
闻栀思考了一夜，想到靳夜琰说她还没有见过几个男人，让她多接触其他同龄人，没在犹豫，注册了软件。
大概没过几天，就有客户下单。
第一次做这事内心还有些害怕，打开客户的信息，她只能看见对方的年龄、地址，以及联系名称。
对方安全系数是五颗星，工作内容是让她扮演女友一起参加聚餐，要求是清纯型的女大学生。
第二天去的时候，意外的顺利。对方只会按照跟她商量好的工作内容进行相处，三个小时赚了80英镑。足够这段时间的生活费用。
闻栀去公用厨房里热了几片面包，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碰到其中一个室友，两人打了招呼，随后回到房间，刚好听到手机响了声。
她拿起手机，打开App，又有人下单，客户5号。
点开客户5号的订单。
是一个叫“意止”的用户，下单了......七天。
闻栀在App上的用户名叫“Z”，她只开通了七天的权限，那人就正好下单了七天。
她喝了口牛奶，点开“意止”的头像，是一个全白的背景色，至于其他信息，显示安全系数五颗星，其余空白。
有一瞬间，闻栀几乎怀疑这是认识她的人。
她用这个软件的时间并不长，一共也只接了四单，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私人通讯，那这个叫“意止”的人会是谁。
许是好奇心作祟，闻栀在屏幕上点了点，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Z：抱歉，我没办法接一周，星期一、二、三有事，麻烦申请退单。】
周一到周三恰好有一整天的课，她从没想过自已会有这么多订单，也就没想着要关闭权限。
下一秒，消息显示已读。
【意止：没事，你忙你的。】
闻栀有些微愣，这个意思是不差钱？
【Z：抱歉，我不能接您的订单，我这边先点不同意了。】
【意止：我退了。】
屏幕上方弹出信息，显示周一、二、三，对方退订。闻栀在App后台把周一到周三的订阅关闭。
回到聊天界面，看到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意止：见面吗？】
闻栀放下玻璃杯，双手捧着手机，试图多挖掘一些“意止”的消息。
可惜，一无所获。
她真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对方下的单种是价格最贵的一天，一天的意思是双方协定见面时间，比较随意，但价格上嘛……
闻栀算了算，一天是200英镑，四天就是800英镑。
犹豫再三，闻栀编辑好信息发过去。
【Z：请问，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意止：做你自已。】
【Z：您有看我发布的要求吗？我不涉及肢体接触，只是正常社交属性。】
【意止：嗯。】
闻栀表情空白了一瞬，对方又发来信息。
【意止：清楚。下午见面，就在威斯敏斯特桥见吧。1点可以吗？】
【Z：1点到几点？】
【意止：随你。】
约在人来人往的户外，价格丰厚，加上对这个人的好奇。闻栀在屏幕上点了同意，不过保险起见，她只同意了今天的约会。
距离下午一点还有些时间，闻栀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
从浴室出来，闻栀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顺便画了淡妆，拿起手机，意外看到一个未接来电。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还是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
熟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怎么没有跟我报平安。”
闻栀没有接上话，她记得她报了平安。
一方沉默，另一方也突然沉默。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心口。
这声音太熟悉，脑海里自动自发的出现那人走路的模样，估计他正在家里一步步的往楼上走。
空了半晌，那边的脚步声停下来，一时间谁也没开口，但闻栀知道他耐心十足，在等她的回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唤了一声，“小叔。”
顿了顿又道：“我很平安，也跟你报过平安。”
“时局动乱，每天早晚都要跟我报平安。”
闻栀听着他那头的清冷声线，笑了笑：“小叔，你到底是想我忘了你，还是不要忘了你？”
他突然不再说话。
然后……闻栀听到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片刻后，靳夜琰开了口：“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还有些模糊，似乎含了口烟。闻栀觉得悲哀的是，脑海中再次描绘出靳夜琰抽烟的样子——
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心脏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知道了。”
“还习惯吗？”靳夜琰问。
“习惯。”
“真的要跟我这么生分？”
闻栀顿了一下，看着打开的衣柜，视线定格在一件白衬衣上，“小叔，要是我哪天真疯了，也一定是你点的火。”
那层窗户纸捅破，闻栀也不再有顾忌。
反正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靳夜琰从来都是不温不火。
“您要是愿意，我肯定不跟你生分，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她回答了他上面一句，指的是什么，靳夜琰当然清楚。
-
除夕夜那晚，靳夜琰跟靳字川喝了些酒，自小他酒量好，也不大醉，就是脚步有些踉跄，他扯着领口闻了闻，还有些酒气。
回屋的时候，路过闻栀的房门，站在门口听了会动静，猜测她应该是睡了。
靳夜琰回到自已房间，有些闷热，他顺手脱了衣服。下一秒，背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太软。
好像也有些熟悉。
沉木香气自下而上，是一个人惯有的。
温热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背后，靳夜琰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意识回笼之际，他转身扯开她。
视线转下，又是一愣。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蕾丝吊带，长发披在肩头。
从靳夜琰的角度看去，她里面全空，几乎能看到全部，玲珑的身段，纤细修长的腿，月色下泛白的肌肤如雪，红唇微微张着，一双媚眼挑着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体似乎还染了些绯红。
少女长大了。
刚进房间的时候，靳夜琰没有开灯，室内昏暗，他却好像什么都看清楚了。
他眼底的眸色逐渐发暗，喉结上下滚动，还残留的意识促使他动作更快的把手边的衬衣往闻栀身上套。
“出去。”
靳夜琰坐下来，手指揉了揉眉心，一眼都没再看她。
闻栀从他清冷的嗓音中听出了些许怒意，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白衬衫，扯着唇角，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靳夜琰。
“小叔，我做噩梦了，不一起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