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亮了，他就回家了

直到程阳平静下来，林献才问他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闻言，程阳两手紧紧摩挲在一起，沉默两秒开口：“我当时本来想去找秦修文，听到了里屋传来了动静……”

里屋的房间，有一条漆黑的过道，直通下方。

对于当时的情形，程阳的记忆很深刻，他听到了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在耳边疯狂响着，每一次都像敲击在心尖上。

他走近才发现，底下是一个偌大的实验场所，几条路相通，根本望不到尽头。

他看到摆放在外面的仪器，不知道是什么，此刻正闪着红光，那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

砰——

程阳猛地僵住，心中的那根弦紧绷起来。

这声音从前方传来，有点像东西撞击。

他放缓步子，朝着声音源头走去。

穿过摆放着各种试管和玻璃瓶的长桌，只是一靠近，程阳的瞳孔骤然紧缩。

入目的是排列成行的笼子，他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那些人坐在那，如同行尸走肉般，连瞳孔都是涣散的。

程阳只觉呼吸一窒，浑身的血液仿佛也跟着停止了流动。

然而，他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蓦地一黑。

站在身后的人无声无息，手中的针管插进程阳的脖颈，将液体推了进去。

视线模糊一片，程阳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就无力倒了下去。

“大哥，这里怎么会混进来一个Omega？”

“地方已经不安全了，这个出口得立马封闭。”

“那这个Omega怎么处理？”

“留不得，我们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

而后的事，程阳就没了印象，等他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上辈子的那些记忆，也如潮水般尽数朝他涌了过来。

有快乐的，但更多的是痛苦。

婚礼上，花墙如瀑，玫瑰与百合交织，芬芳四溢。

程阳走向秦修文，周遭欢笑声不断，掌声雷动。

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婚礼主持穿着一身正装，问程阳愿意嫁给秦修文吗。

程阳说：“我愿意。”

他看到秦修文眼中满含爱意，为他戴上戒指。

那天，很多人见证了这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程阳一直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了，就像曾经许下的誓言。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修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秦修文成了赫赫有名的医生，在帝国的席位越来越高。

程阳感觉自已和秦修文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他的热情也在一次次的冷漠中被消磨殆尽。

他本来是发着光的，可是秦修文好像不喜欢。

曾经的程阳，总是喜欢粘着他，可是慢慢的，他也懂得了分寸。

害怕秦修文讨厌他。

秦修文可能不喜欢粘人的Omega，没事，他可以变的。

那些过往似乎已经成了很久之前的事了，被封存，再没打开。

那时的秦修文笑着说：“小阳，我们过一辈子吧。”

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之下，浑身仿佛发着光，走进了程阳的世界。

那时的秦修文贫穷，无权无势，但他可以为了程阳，毫无顾虑地去做任何事。

可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点亮程阳青春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程阳望着降临的夜幕，自顾自说：“程阳，没事的。”

“天亮了，他就回家了。”

他等了一晚上，直到太阳升起，秦修文都没有回家。

两人也有过争吵。

那时秦修文看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可他想，可能是自已错了，他只要当个听话的Omega，秦修文就不会生气了。

程阳想着，秦修文很久没有回家吃饭。

他带着做好的晚餐去找秦修文。

夜晚下着雨，程阳一手撑着伞。

可仅仅是这个夜晚，也让程阳彻底死了心。

秦修文坐在沙发上，一手点着烟，他之前答应过程阳不再抽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了。

坐在旁边的Alpha笑着：“秦先生，听说你和你的Omega关系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修文轻笑一声，反问男人：“谁告诉你的？”

Alpha低下头，去给秦修文倒酒。

“难道不是吗？秦先生。”

秦修文眯了眯眼，烟头闪着红光，烟雾在他面前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只听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他的契合度不超过70%，本来就算不上般配，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念旧情而已。”

“像他这种低级劣质Omega，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程阳站在门外，整个人如坠冰窟，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泼了个遍。

他跑了出去，连伞和饭盒都忘了拿，整个人淋着雨，连泪水什么时候滑落都不知道。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从额头滴下，又顺着面颊滑落。

风迎面吹来，雨点砸下，程阳感到了冷。

他的心好痛，像是被人那刀划了万遍，疼到他快喘不上气，疼到他想刨开自已的心。

秦修文的那句话，算是斩断了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第二天，程阳提出了离婚，那也是他第一次见秦修文发怒的样子。

“你怎样任性都可以，但是不要动不动就和我提离婚好吗？小阳，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程阳缓缓后退，“秦修文，我说的是真话。”

“就当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秦修文红着眼，双手紧捏成拳。

“小阳，你死了这条心吧。”

程阳瞪大眼，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没想到秦修文竟然连放他一条生路都不肯。

秦修文缓缓朝他走去，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蔓延，程阳内心深处感到了害怕。

他不断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一时间，雪松味的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程阳很快被信息素压制，顿时浑身无力。

“阿阳，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也不会。”

程阳靠在墙壁，艰难地抬起头，秦修文已经来到他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程阳能感知到体内的信息素在躁动，酥麻感攀爬全身，他浑身发颤，呼吸急促。

一夜的折腾，让程阳第二天高烧不止。

秦修文以前从来不会让他这么痛。

事后，秦修文抱紧他。

“小阳，不要离开我好吗？没有你我会死的。”

程阳任由他抱着，双眼空洞无神。

可也是他说他是个低级劣质的Omega。

自那之后，秦修文在他身边安排了看守，每天的行程都有人盯着，程阳就放弃了离婚逃跑的想法。

他一直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和秦修文走到这一步。

也不明白，秦修文既然不爱他，又为什么要囚禁他。

后来，程阳检查出了胃癌，也知道自已时日不多。

他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程阳不恨命运，只恨自已。

是他无可救药，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