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校园，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寂寥感。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白天的热闹，一到半夜安静下来，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学校请了专业的保安值夜班，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一句话：男人的尽头是保安，女人的尽头是保洁。
学生对保安这个行业突然燃烧起浓厚的兴趣，有些男生还打算毕业后回来学校应聘保安，说是可以少走几十年的弯路。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一股新的冷空气南下，半夜开始风就越来越大。
保安怕有学生上完晚自习忘了关窗，逐层逐层教室巡视了一遍。
半夜的教学楼，空无一人的教室，被风吹得嘎吱作响的窗户，黑暗里手电筒的光异常晃眼，这种让人背脊发凉的感觉真不好受。
“一切正常，回去喝口热茶咯，这该死的冷空气！”保安一边下楼，一边自言自语，也只有这样自已跟自已说话，在空荡荡的校园里他才不会感到寂寞。
正当他从三楼拐到二楼的时候，余光扫到有一束光突然在校道出现又瞬间消失。
是谁？
保安的警觉性一下提高，他把自已的手电筒关掉，迅速跑下一楼。
空无一人的操场只听到冷冽的风“呼呼呼”吹向建筑的声音，保安站在楼梯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外套的拉链拉上。
按刚才那束光的位置，那个人应该是去了汽修班教学实训室的方向。
实训室只有一层，大概是三分之一足球场的面积，门和窗他之前已经检查过，大门没有钥匙进不去，窗户已经从里面反锁。
万一是学校里的人有钥匙呢？
保安把脸贴近其中一扇窗想看看里面，窗户外加装了防盗网，为了看得清楚一点，他的脸都快挤变形。
实训室里只能看到靠近窗户的那几排桌椅轮廓和部分的教学工具，再往里面，大半个实训室被沉闷的黑暗所笼罩着。
不对，里面不像有人！
糟糕，进贼了！躲哪儿了？对，后面！
保安一边想，一边轻手轻脚绕到实训室的侧边，他紧紧握着手电筒，绕到后面的时候立刻把手电筒打开。
措不及防的光打在那个可疑的人脸上，就在那一瞬间，保安看到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神。
对方迅速把脸移开，他戴着黑色的面罩，把他的头整个包住，只露出眼睛的部分。
“妈的！动作这么快？跑哪儿去了？”保安手电筒的光不停扫射眼前的黑暗区域，试图再把他找出来。
保安料到，这位有备而来的人，为了挣脱逃离，可能会跟他干上一架！
只是没想到，对方发起攻击的时刻来得比他预想的要早！
保安直觉那个人已经绕到他身后，正当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根金属制的圆棍朝着他的头部横扫过来。
保安的右耳顿时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轮被打裂，右脸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不断往下流。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让保安措手不及，他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正当他想奋力还击，动作还是不够快，紧接着又遭受了第二次攻击。
那个人拿起棍子狠狠地往保安身上猛砸，保安手臂、后背、头部都遭到迅速而猛烈的攻击，力量上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保安只好用两只手护住头部，假装晕倒失去抵抗能力。
那个人以为保安失去知觉，慢慢停止了攻击。他站在原地，确认保安不再动了，才转身离开。
躺在地上的保安听到有鞋底摩擦落叶的声音，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人动作敏捷地爬上围墙，逃离学校。
怕他再折回来，保安忍着疼痛保持刚才的姿势躺在地上不敢动，如果大声喊，可能会叫醒正在熟睡的学生，但这也相当于把学生暴露于危险之中。
从发现那个人开始，保安就不敢大声说话，一心以为自已好歹也是退伍兵，学过两下子能制服对方，可没想到那个人也是练家子，根本靠近不了，更别说近身肉搏。
保安掏出兜里的手机，幸好没摔坏，他打电话给同事过来替他值班，自已一个人拿块毛巾捂住伤口，直奔医院。
……
清晨的校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晨雾，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在静谧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新。
操场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去饭堂吃早餐，伴随着晨鸟啁啾，学校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校园里，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
而警察局内，保安在校办的陈主任陪同下报了警。
陈主任分管后勤，但是因为年纪大了，反应有点慢又耳背，他经常会叫慕汐协助他。档案室的工作没以前在实习指导办公室那么忙，慕汐也不会推脱。
小王录完口供跟章慕来说：“章哥，又要去学校看监控了。”
章慕来点点头随后看着保安，“一会儿会让法医给你做个伤情鉴定。”
刚说完，刘法医就走了进来。
“咦？慕老师，早啊！唉哟，是学校保安吗，怎么一大早伤成这样？跟谁打架啦？”
“跟黑衣人！”小王把保安的病历递给刘法医。
翻了几下后，刘法医看着保安：“遇刺啊？伤成这样都不带躲开的，从背后袭击你啊？”
“不是，正面袭击的。”保安用手按了按右边耳朵上厚厚的纱布，为了固定，他整张脸都被绷带缠着。
“正面袭击打伤你的右耳？从受伤程度和位置看，不会是反手击打，那人是左撇子啊！”
刘法医反应很快，章慕来听完嘴角微微上扬，但又迅速克制住往下压，有时候他觉得，这位法医的刑侦能力不会输给任何一位专业的刑警。
保安回忆昨晚被袭击的经过，那个人好像真的是一个左撇子，力道快准狠，就是想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用什么打你的？”
“一根金属制的棍子，大概这么长。”保安按昨晚跟那个人的距离，伸手比划，“对了，是那种伸缩棍，一定是！打人的感觉像！”
“是你们用的那种甩棍吧！”刘法医问章慕来。
章慕来点点头，“按他刚才的描述，昨晚那个人精通格斗搏击，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体格中等，身手敏捷，不过，他也说不清楚那人半夜潜入学校目的是什么？”
“那个陈主任，你在学校这么多年，之前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之前顶多就是学生出去玩，半夜爬墙回来。我们学校挺穷的，最值钱就是那些大件的教学设备，他一个人也抬不动啊！”
“噗！穷吗？有些人不是赚挺多的！”陈主任刚说完学校穷，刘法医忍不住笑出声。
章慕来就知道他这人有时候口无遮拦，赶紧打断他，“我们要去查监控，你把保安带进去，鉴定完快点把《报告》交过来！”
慕汐和陈主任也知道刘法医在内涵谁，都不说话，看没什么需要继续问的，他俩先回学校。
现在已经开学，章慕来想着还是把学校的监控调出来拿回局里看。
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再有爬墙这种危险行为，在所有可以翻墙的位置都加高了带刺的铁网，而且是特别锋利像刀片的那种，一般人看到都不敢尝试，只能说，昨晚那个人真的有两下子。
奇怪的是，通过查看街道监控，那天学校外面并没有出现形迹可疑的人员。虽然监控不能完全拍到学校的围墙，但要翻墙进去，就一定会出现在监控的画面里。
而保安的口供说那个人是翻墙离开，即使围墙下有监控死角，但他要离开也一定会出现在学校外的街道中，然而离得最近的一个监控显示，那段时间并没有人出现。
“章哥，那个人会飞檐走壁啊？”
“既然不是翻墙，那就有可能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进去的。”
章慕来乌木般黑色的瞳孔看着从学校那边拿回来的监控录像，昨天进入过学校的有快递员、有谈校企合作的企业代表、有茶饮店的装修工人，可是这些人最晚离开的也是下午六点半。
“那人不简单啊！”
章慕来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既然昨天所有外来人员进去过的都能找到离开时间，那就是说那个人有可能不是昨天进去的，我们再往前看看前面几天的监控，有可能他进去后一直藏在学校里。”
“如果是这样，藏在学校里处心积虑就等晚上行动？他是想干什么？”小王又抓了抓他头顶的头发。
章慕来沉默了片刻，继续说：“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人本身就是学校内部的人。如果从门口离开，学校的监控一定会拍到，要是他一整晚都待在学校里没离开呢？”
“保安不是说看着他翻墙离开了吗？”
“他可以趁保安走了又爬进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学校外面的监控一直拍不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