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窗,远远望见林雨澜正站在客厅里,侍弄家里的盆栽。那棵兰花是唐宁买回来的,摆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林雨澜拿着小喷壶,正在给花浇水。

听到车子响,他转过身,冲着唐宁笑。唐宁看到这个笑容,很安心。把菜交给桐姨,陪着他一起浇花。

这是棵白色的兰花,比较难养,唐宁养了几次,都失败了,总是拿捏不好浇水、阳光和养分的剂量,兰花又娇贵,一不小心就会枯萎。

“你身上还有伤,别太劳累了。”唐宁接过他手上的水壶,拉着他坐下。

“你手上的伤快化脓了,我让麦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只要你不再绑着我,很快就会好。”

唐宁不放心,打电话让麦医生上门。麦医生简单问了问情况,很快就背着小药箱来了。

用盐水清洗伤口的时候,林雨澜痛得身子发抖,麦医生望着他,又看看身边的唐宁,欲言又止。

“唐宁,你们在玩SM捆绑游戏?”

唐宁警告道:“算是吧,你不要打探私事。”

麦医生白了他一眼,加快手上的动作。“你别想骗我,他这伤有段日子了,如果是在床上玩游戏,伤口不至于这样深。”

林雨澜抿着嘴唇,抬头道:“确实是玩游戏弄的,你不要再问了。”

既然林雨澜自已都不想提,那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只是现在他担心林雨澜被唐宁胁迫了,不敢说出实情。如果他再提这件事,可能会让林雨澜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他越来越同情林雨澜了。

“都搞定了,记得按时换药,唐宁你出来送我一下。”

麦医生很少会让唐宁送他,摆明了是有话要说。

“唐宁,你在囚禁他。”

唐宁沉默了很久,“他要离开我。”

“所以你就囚禁他,用手铐脚铐锁住他,把他伤成这样?唐宁,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你喜欢他,就对他好一点,他想走,你不妨让他走,然后慢慢把他追回来。”

“他心里有别人,如果让他走,就回不来了。我不可能放他走。”

麦医生叹了口气:“你这是犯法,你是不是威胁他了?他刚才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敢说出实情?唐宁,不可以的,你不可以这样对他。”

唐宁不耐烦:“只要他肯听话,我自然是好好对他,可他不识抬举。”

“你不怕我报警?”

唐宁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你不会。即使你报警,也没有用。”

这样的态度让麦医生很生气:“唐宁!唐夫人对我是有恩,没有她的资助就没有我的今天,可我是个守法的公民,是个有良知的大夫,我不想再为你们做这些肮脏的事情,你觉得用手中的权势欺负他很光彩吗?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洗伤口时他有多痛?你太自私了!”

“唐宁,我一直觉得你和唐宁那些人不一样的,所以才会和你成为朋友,你好自为之,情债难偿,你会付出代价的。”

麦医生很无语,背上小药箱走了。刚出了小别墅,正准备骑上小电动车离开,突然好像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他摘下头盔,回头望了望,人影又消失了。

可能是眼花了?可他总觉得不妙,想着给唐宁发个消息提醒一下。突然,后座一沉,有人坐上了他的电动车后座。

麦医生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开车,离开这里,我有话问你。”

麦医生只得载着身后的不速之客,离开小别墅。

小电动车开出十来公里,麦医生停下车,季风从后座下来。

“你是唐氏医院的私人医生?”

“是,你是谁?想干什么?”

季风继续问道:“刚才那户人家,谁生病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们医生不能泄露。”

“是不是一个挺漂亮的男孩?”

“你到底是谁?和唐家有什么关系?”

季风心里有数了,果然林雨澜在唐宁那里,唐宁太卑鄙了,居然把他强行留在家里。

“你受伤了?”麦医生指着他的腹部惊呼道。

昨晚他被几个道上的仇家追杀,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腹部被捅了一刀,他自已简单包了一下,这会儿伤口又开始流血。

“你跟我回医院,我帮你处理。”

季风按着伤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救我会给你带来危险。”

“可我是医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上车。”

“不行,我正在被警察通缉,不能公开露面。”

“如果你信得过我,先跟我回家。”

季风压低帽檐,坐上小电动车后座,跟着麦医生回了家。麦医生的家原来离林雨澜租住的小公寓不远,是另外一个楼盘,房子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居室,装修得很温馨,很适合一个人居住。

“你先找地方歇着,我去找药,幸好家里有储备的药品。”

麦医生打开客厅里的灯,屋顶的灯可以调不同颜色,他按了两下,调成暖黄色。

暖黄色的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初冬寒冷的季节里这种灯光更让人感到舒适。季风心里感叹,不愧是医生,屋子里连细节都设计得很到位。不像他这种人,生活向来粗枝大叶,从来没有静下心来设计和享受生活中的细节,唯一的细心和耐心都给了林雨澜。

“忍着点儿,你的伤口很深,这里没有麻药,清创的时候会很痛。”

“来吧,我不怕疼。”

麦医生笑着拿出一瓶口香糖,掏出两粒递给他。“哪有人不怕疼的,嚼两粒,分散一下注意力。”

季风接过来,放进嘴里。

麦医生很专业,手上的功夫也很扎实,很快就清理好了伤口。

“我去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想欠你太多。我们素昧平生,你收留我治伤已经做得很多了。”

“你受着伤,不能饿肚子。再说我只是去下碗素面,正好我饿了,顺带多下一把挂面的事儿,不算什么。”

十分钟后,两碗漂着绿油油香菜香葱的葱油面端上餐桌,麦医生出来叫季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阿歆...阿歆...”睡梦中他喃喃自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再穷凶极恶的人心里也会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名字,睡着的时候,那个人会从他心里跑出来,让他短暂地幸福或担忧。

麦医生取了条薄毯轻轻搭在他身上,打开空调,调了一个舒服的温度。

这个冬天有点冷,很适合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

唐宁的爷爷病得厉害,唐宁在家陪着林雨澜待了一天,晚上要回唐家大宅去看爷爷,犹豫着要不要绑他。

“唐宁,我不跑,别绑我,我的伤口真的很疼,手铐很不舒服,我不想戴。”他软乎乎地撒娇祈求。

唐宁拨弄着他的头发,“那你听话,不许离开这栋别墅,你知道的,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说这话时,唐宁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眼睛里充满警告。

林雨澜乖巧地搂着他脖子,“那你晚上回来睡吗?我想吃丝绒蛋糕。”

“看情况,如果回来得早,就帮你买,小馋猫。”唐宁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其实唐宁心里没底,不知道林雨澜在盘算什么,怎么突然就乖巧听话了呢?对于他的突然变乖,唐宁一直是持怀疑观望外加警惕的态度。

如果是想跑,那门儿都没有,他不介意把那双漂亮的腿打断,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