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林舟,镇守我北境多年,屡立奇功,功不可没。

且定远侯夫人叶流云,曾替朕收复南疆,痛击匈奴。景泰八年,靖王谋逆,叶将军亲率百人,千里勤王,才使朕脱困,是朕的恩人!然,故人已去,今感怀其恩,念其巾帼不让须眉,有意追封叶流云为镇国大将军,特赐丹书铁券,由林晓晓及其未来夫家所有。钦此。”

“林晓晓领旨,谢恩!”

圣旨一出,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有点复杂。

这可是大庆朝第一位女将军。

还是有丹书铁券的镇国女将军。

虽人已故去,陛下特追加此封赏,想来是有意偏向侯府,偏向林晓晓的意思了!

那...那传闻说,定远侯叛国,莫非消息有假?

林若元先前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他极痛快的瞥了眼梁家那几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可好玩了。

白清泉往前几步,把林晓晓扶起,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悄悄话:“陛下念及叶将军已逝,就独留姑娘你一个了,又听闻你在梁府过的不快活,还命人修葺了新的府邸,等姑娘这边过了和离文书,是想搬去新府,又或是叶将军曾经的宅子,全凭姑娘心意!”

“谢陛下盛情。”林晓晓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又对白清泉福了福:“晓晓也谢过公公。”

白清泉这话说的巧妙,看似并非圣旨,只单是‘陛下的意思’,只说给林晓晓一个人听的。

可却故意说得大家都能听到。

还特意把梁家要休妻说成是和离。

这下,梁家就算百般不愿,也不敢再提休妻了。

毕竟陛下金口一开,已经敲定了和离一事,谁敢忤逆这份意思?更何况梁青玄刚当上五品将军,正是要给皇帝留下好印象的时候。

所以,只得是和离。

“小六子,快回府上多找几个人来,帮长姐搬嫁妆。记住,只要是长姐的东西,一样都别落下,可不想便宜了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林若元像个猴子一样窜起,心情大好的招呼人道。

林晓晓由着这个阿弟忙活。她此刻的注意力则是被一旁另外两人吸引。

只见一袭黑衣的冷面男人缓缓走近梁青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听闻梁将军不日便要娶新妇,顾某有一件大礼,是从宋氏曾住过的许州运来的,这几日就会送到。”

“下官谢过顾大人。”梁青玄嘴角抽了抽,心里止不住汗毛竖起。

他刚入官场,却也对这个终日冷冰冰的男人有所耳闻。知道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幼年就承袭了国公爵位的顾砚闻。

此人素来心狠手辣,几年前剿匪归来,就暂时着手掌管了监察司。

这样的人,梁家招惹不得,也高攀不起。

不过今日陛下赐旨,与监察司无关,梁家又没牵扯进什么案子里,顾砚闻竟会亲自前来。且还要好端端送他什么大礼?

这个礼,怎么叫人听着心里发寒呢!

最后这个问题,也是林晓晓所好奇的。只不过她眼下没功夫关心这些,和离之后,她得搬离这,近日有她忙的。

正发着呆,林晓晓忽觉胳膊上一紧,被一双手握住了手腕。

梁母颤颤巍巍的过来,泪眼婆娑,“晓晓,你这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的娘亲受封,这是件大喜事,我们是一家人,不如,你就留在府上,今晚大家伙好好庆贺一番。从前诸多不愉快,就都算了。”

林晓晓扯了扯嘴角。

刚才都撕破了脸,甚至动了手。

这老太太竟还能笑着同她说这些。

这副不要脸的勇气,都叫她佩服了。

林晓晓干笑,看了眼一旁脸色十分难看的梁青玄,冷声道,“心意领了,只怕是不好。”

梁母依旧不放弃,“没什么不好的,你可是担心清歌?你若不喜,我让她来给你赔罪。”

“母亲!圣上已有决断,勿要再拉拉扯扯。”梁青玄把人拉开。

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娶清歌,他执意休妻,已经被人议论。

如今为了赶人走,狠话都放尽了。可看着人家娘亲突然被追封,在陛下面前得脸,还有御赐的丹书铁券。这会儿又跑去说好话,又不想叫人走了...这,岂非太......太势利。

他梁青玄可丢不起这个人。

见诸事都差不多已尘埃落定,再次告谢送走白清泉等人后,林晓晓就直直回了沧月斋。

翠竹早已等在门口。

小丫头的面上难掩喜色,想来前院的消息她都已经知道了。

林晓晓看她屋内一应器物都归纳的井井有条,很是满意:“翠竹你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若元叫来的人搬,你稍微盯着点。进出府门时,别让他们跟梁家人起了争执。”

“是。”

“另外,这次跟我们走的人,都询问好,底细要清楚。咱们去了别院后,你看还需要添置什么人手、需要什么东西,都自已去库房取了银子办。另外,我们住在别院里,不比城中。到时女眷又多,特别需要些靠谱的看家护院,你也找人打听留意着。”

林晓晓顿了顿,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些。

她没掌过家,一时间做不到太周全。

“是。”翠竹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儿,似有别的什么想说,但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下了。

皇上赏赐了新府,又派人修葺了城郊的听香别院,让林晓晓凭心意挑个地方住。

林晓晓挑选了后者。

这其中自有她的用意,翠竹只需听令办事。

可那地方这些年总是传出闹鬼,她们不怕,不代表别人不怕,要想添置丫鬟婆子,护院奴才什么的,就怕没人敢去。

看着侯府的仆妇从梁家进进出出,搬走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梁母气的捶胸顿足。

那原本可都是她们的。

这下和离,梁家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惹出不少议论。

都怪林晓晓那个死丫头!

嫁进梁家一年了,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哑巴一样,没想到却这么厉害。还有她那个生母,当年也是个祸害!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竟还能翻出浪来,让那个贱丫头得到陛下撑腰。

那可是镇国大将军!还手握丹书铁券。

在大庆国,谁家若得到陛下亲赐的一块丹书铁券,不仅可凭此免死三次,还能保整个家族的平安!更别说,还能因此享受到的特权了。

叶流云不在了,这些统统都是林晓晓的。

如若她与青儿未曾和离,那这些岂不都是梁家的?

她一个孤女哪里用得上那好东西,要是放在梁家......那就不一样了!不仅面上有光,难保以后万一还有用得着的时候,那可是能免死三次的机会!多少军功才能换来......

唉!还是怪定远侯,他怎么就没真的出事呢?

他若真如探子所言,那看林晓晓今日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梁母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缓缓吐出口气,握住一旁同样魂不守舍的梁青玄:“青儿,过几日你就要去北境了,到时你可一定要争个军功回来,给为娘的出了这口恶气!”

梁青玄垂下头。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林晓晓搬离后,梁家赶在大军出发的前两天,给梁青玄和宋清歌办了婚事。

也是在这一天,顾砚闻特意准备的‘大礼’,在京都城某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两日后,终于有机会能送往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