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牧与杨三思签订下合同后心情大好,有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玉阳子留下的债务可以一次性还清,虽然以后的日子依旧清贫寡淡,却是不用每天担心被人催债了。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滴滴答答滴滴答……”

姜武牧的嘴角几乎咧到后槽牙,大大咧咧的哼着小曲儿,一脚踹开道观大门。

“辰月,我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债马上就还清了”。

小辰月坐在秋千上,闻言不禁抬头,打量着趾高气扬的姜武牧,轻轻咧了咧嘴:

“别咱咱的,那是你的债,还清还不清的,人家也不可能找我一棵桃树要钱”。

小辰月算的相当清楚,姜武牧的脾气秉性她可是门儿清,吹牛打浑忽悠人行,要是说能在一天之间搞定小三百万,她宁愿相信天上往下掉金豆子。

“你还别不信,从今天开始,你哥哥我也算是半个公务员了”。

姜武牧抬脚踩在石凳上,挑着左手大拇哥趾高气扬的吹嘘着,右手抓起一个苹果,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呦,苹果还挺甜,哪来的”?

“桃花镇刘家大妈送的,还留下三百块钱香火,说她儿媳妇中邪了,请你去帮忙看看”。

小辰月抬手一勾,带起一根细长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着三张红票子送到姜武牧面前。

“中邪了”?

姜武牧眉头微皱,拿过红票子看了看,顿时心生疑惑。

“不对吧,刘长龙三十多年老光棍,哪来的媳妇”?

“不知道,她一直在哭,说也没说清楚,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辰月无奈的摆了摆手。

“哎,累死我算球”。

姜武牧嘴里叼着苹果,烦躁的挠了挠杂乱的脑袋,看了一眼手里皱巴巴的红票子,只好转身又走出了道观。

桃花镇,刘家。

刘长龙坐在门框上抽着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暗沉的面容再加上深邃的皱纹,却如四五十岁一般,钢针般的胡茬多日未刮,身上的衣服粘满劳作后的黄土,更平添几分沧桑。

“长龙”。

姜武牧迈步走进胡同,一抬头便看到口吐烟雾的刘长龙,立刻高声打着招呼。

“小道爷,你可来了”。

刘长龙闻声抬头,在看到是姜武牧后,浑浊的眼眸顿时放光,匆匆起身踩灭了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你小子,啥时候找了个媳妇儿,也不言语一声,记着,欠我一杯喜酒啊”。

姜武牧笑着调侃了一句,扬起拳头顶了顶刘长龙的肩膀。

刘长龙只是尴尬的挤出一抹苦笑,甚至比哭还难看,踌躇了片刻才含糊不清的开口:

“不敢跟小道爷扯淡,其实我这媳妇儿是,是南,南洋人”。

“南洋人”。

姜武牧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凝,再加上刘长龙尴尬又慌张的神情,他立刻回过味来,反手给了刘长龙一个脆响的脑瓜崩。

“你小子脑子坏了吧,买卖人口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不不不,小道爷误会了,没有买卖,是救,是我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

面对姜武牧的斥责,刘长龙赶紧紧张的摆了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却怎么都无法让人信服,

“扯淡,你小子哪来这么大能耐,你当人贩子都是纸糊的”。

“不是这回事,你听我跟你说”。

刘长龙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此刻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磕磕绊绊的没个整话,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她叫王秋燕,也是神州人,家就在南疆国境边,是被人骗去的南洋,又被一个老妈子给拐回来了,趁人贩子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让我碰上给救了,她说家里没人了,又不知道能去哪,看我没邪心眼这才留下了”。

“这是说留就能留的,你脑浆子是浆糊啊,咋不报警”?

姜武牧听的一脑门黑线,只感觉刘长龙这三十年白活了,好听了是实在人,难听话就是一二傻子。

不曾想,被姜武牧训斥后的刘长龙更显急躁,双手连拍大腿跺着脚,哭丧着脸解释道:

“难就难在这,这媳妇说她被老妈子拐过来前,人贩子喂吃了啥东西,又在黑水水里泡了三天,之后就有了邪病,时不时耳边就能听到人贩子说话,就因为这,她不敢回家,也不敢报警,这才请你来瞧瞧”。

“邪病”?

姜武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抬眼望着虚掩的院门,细细听来,门内似乎回荡着声声痛苦的呻吟。

“走,去瞧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不管能不能治好,你必须马上报警,还有,别一口一个媳妇叫,想媳妇想疯了你这是”。

姜武牧没好气的白了刘长龙一眼,随后迈着大步跨进院门。

一进院子,那痛苦的呻吟声更加清晰,哭泣间的话语竟是在不断重复:

“疼啊,好痒,好痒,虫子,都是虫子,妈,杀了我吧,让我死吧”。

姜武牧的脸色越发阴沉,稍稍的向卧房靠近,透过虚掩的房门,观察着房内的动静。

刘家大妈坐在窗口床边,心疼的直抹眼泪,却也只能不断拿毛巾给炕上的衣服擦着汗。

那女人被麻绳捆着手脚,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身体如被火炙烤的豆虫般不断挣扎,要不是麻绳下用棉花棉布垫着,恐怕早已磨烂了皮肤,枯黄发灰那脸上表情狰狞,似乎还有一道道细微的黑线时有时无不断蠕动。

“南洋蛊毒,看来是被人贩子做下手脚的蛊女”。

姜武牧站在门前观察了一会,初步判断出病因,立刻抬手推开残破的木门,两步跨到土炕边。

“小道爷,你可来了,救救我这可怜的媳妇吧,那些天杀的可造了大孽喽”。

一看到姜武牧,刘家大妈仿佛看到了救星,不断哭诉祈求着。

“放心,有我呢,你先去烧盆热水,开锅加一瓶香油,火不要停,等我叫你的时候,连锅一块直接端来”。

姜武牧弯腰俯身检查着王秋燕伤势的同时,又向刘家大妈吩咐着。

刘家大妈赶忙抹了抹眼泪,点头称是后转身小跑出了卧房。

“刘长龙,你小子死啦,没死就进来帮忙”。

姜武牧检查了一圈,确定病因后才反应过来,刘长龙这家伙竟然还站在院门口愣神发呆,不由得心中火起,怒声喝道。

刘长龙这才快跑进卧房,手足无措的站在土炕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焦急而慌张的注视着炕上的女人,等待着姜武牧的吩咐。

“把你娘的针线盒拿来,再准备一壶高度白酒,然后帮你娘把香油开水连锅端来”。

“哦哦哦”。

刘长龙木讷的连连点头,转身跑出卧房。

不多时,姜武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就连香油开水都特意用炉子架在了土炕边,水雾袅袅,油香扑鼻腻喉,显然刘家大妈加了不少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