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若樾一惊,“怎么?”
他连忙跑过来担忧的望着他。
结果只看见王检皱着眉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邢若樾也不决定再惯着他,故意冷硬的说道:“她被抓起来了,既然你醒了,我一会儿就去见她。”
王检立刻出声,“等等!我也想见她。”
他有些不安的看向邢若樾,见到他眼神狐疑的看向自已时,王检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镇定下来。
.......
他笑了笑,“你公司不忙吗?眼下的乌青这么重,这些事情我来就行。”
邢若樾听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怕我嫌你麻烦。”
王检一哽,他刚才听见邢若樾说自已好几天没睡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敏感,以为邢若樾有嫌他麻烦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不敢麻烦邢若樾.......
他顾不上自已脸上是什么情况,只是有些着急的说道:“我没有!但是你太累了,不用管我,我自已来就行。”
邢若樾一身西装,矜贵清冷,他笃定的说道:“你不愿意让我见她。”
王检脸色骤然一僵,瞬间惨白,抓着被子的手指泛出青色,可能是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但是喉咙里只能传出微微的声音。
邢若樾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他身后用肩膀抵着他的头,“喝点水吧,喝完水再说。”
王检抓着被子的手猛地松开,他抓着邢若樾的手臂,杯子里的水晃动了一下,洒出来不少。
“若樾,你让我自已解决吧好吗?”
“她是我养母,我.......”
邢若樾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捏起杯子往王检嘴边靠,见到王检这样他也心存不忍,但是王检什么都不告诉他......
“王检,你从没想过让我进入你的世界。”邢若樾平淡的说。
王检被迫喝水,嗓子里隐隐作痛的感觉慢慢消失,晶莹的水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濡湿了被子。
他瞳孔涣散的望着天花板,身后是邢若樾坚硬的胸膛,他只感觉无处遁形。
王检悲哀的发觉邢若樾很是温柔,但更多的像是平淡,寡淡。
声音平淡,动作平淡,一切都很平淡,唯有自已觉得温柔。
邢若樾说的是对的,王检不得不承认,他不愿意邢若樾了解自已,也不愿意他插手任何关于自已的事情。
王检太害怕了,他担心邢若樾进入自已生活之后会揪住可疑的尾巴将他过往的一切恶劣全部发现。
王检心跳似乎要渐渐停止,他无助的望着白净的天花板,他觉得自已眼睛是白色的,而不是天花板是白的。
他宁愿现在这样死掉,死在邢若樾怀里。
他为什么没被崔晓丽砍死,这样的话邢若樾会永远同情他,永远铭记他。
但是没有。
邢若樾最终还是松开他,将他整个身子放平。王检只听见邢若樾在他耳边说道:“我不会管了,或许你是对的,我不该进入你的世界。”
王检涣散的瞳孔突然定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邢若樾的方向,声音万分惊恐,“若,若樾?”
邢若樾抚摸他的头,轻声说:“乖乖睡吧,王检,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一句话让王检迷茫,也让他惊慌。
陷入万丈深渊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摇摆挣扎,他下意识抓住邢若樾的衣服,脸上尽是慌乱,他说:“你不要我了吗?”
邢若樾摇头,“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在经历什么事情,苦恼什么事情,你如果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问。”
“但我希望你能想好,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给我传递一个信息。”
王检愣住,“什么?”
邢若樾:“你只是在和我玩儿玩儿。”
“我没有!”
邢若樾:“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我觉得你有。”
王检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邢若樾似有似无的步步紧逼让他有些崩溃。
最后他一句话都不说,然后邢若樾也离开了。
王检想去追,但是追了又能说什么。
他只好简单好了之后准备出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王检鬼使神差的进了厕所,他只是想照照自已的脸。
有一半的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王检苦笑,然后出门寻找自已的医生,最终得知自已的疤痕几乎没有消失的可能。
也就是说王检大概大半辈子得顶着这个丑陋的疤过一辈子。
他自已不会在意,但是邢若樾还会喜欢这样的模样吗?
他心里还是害怕,又让人联系了专门的祛疤人士,最后开车离开了。
.......
狭小的讯问室里。
崔晓丽已经冷静下来,也不再是疯疯癫癫的样子,而是顶着眼前的警察说:“是王检杀了我的家人,是他!”
“他害死我的女儿,他让人强奸我的女儿,还让人拍了照!”
警察也是一愣。
然后立刻严肃了表情,“崔晓丽,你是说他也是杀人犯?”
崔晓丽眼底闪过一丝明亮,“对,就是他。”
“你有什么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就跟男人厮混,那个男人拍了他的照片!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他要杀我们灭口!”
崔晓丽还想说什么,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警察也是一愣,然后表情微妙的起身。
门外是他们队长,“队长!”
“问的怎么样了?”
他说关上了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和之前一样,咬死了王检是杀人犯,还说王检和男人在一起......被拍了照。”
“他们一家子人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遭到王检报复。”
队长沉吟,然后说:“放人吧。”
小警察也无奈,因为他们之前查过了,王检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痕迹,而且崔晓丽也没有提供证据。
倒是人家受害者来了全力保护自已的养母,甚至提供了前不久的精神病证明。
“咱们就不管了?”
队长也是烦,“还能怎么管?崔晓丽刚进来的时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见谁打谁,现在人家王检也提供相关证明了,说她女儿和前夫都死了,受了刺激,之后就精神失常。”
种种都向着王检。
就算是崔晓丽把故事说的再全乎,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边走,就看见王检顶着脸上的纱布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王检看见队长之后走了过来,“我母亲还好吗?”他关切的问。
“挺好的,反正说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王检放下心来,“没事儿,人没事儿就行,她没受伤吧。”
“你还管她?都把你砍成这样了。”
王检苦笑,他和这个队长也是旧相识,中间也断断续续的有过联系,“她都成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这番话说的算是无奈和深情,在他们看来里面的女人就是个神经病,王检也实在是个可怜人。
他掩过眼下的异样,然后笑着看向队长,“谢谢你了,回头咱们出去吃个饭。”
队长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领人吧,我们先过去了。”
王检点头。
过去的瞬间,王检的脸色瞬间冰冷。
崔晓丽又到他手里了.......
王检将崔晓丽绑住,甚至贴心的垫上纸巾怕勒伤她,然后把她扔进车里。
周围帮忙的人见此也都无奈点头,王检抬手致谢,“辛苦各位了,大家回去吧。”
大家听了这话也都散了。
崔晓丽无比震惊。
她眼神惊恐的看着王检。
“王检.......”
王检轻笑,从前面上了车,“妈,好好享受吧,你最后的时光。”
他什么都没做,甚至将人好好的送去了她的家里,此时崔晓丽已经安静下来,她知道自已死定了。
王检的手段狠辣,但他从来不亲自动手,衣冠禽兽说的就是这样的人,连警察都抓不到他的把柄,自已肯定是没得逃了.......
王检松开了她身上的绳子,然后站起来看着他,像看只渺小的蚂蚁一般。
“妈妈,你可一定要记得跑啊,不然我妹妹的视频会被人放在网上的。”王检眯着眼,神情危险的看着她。
崔晓丽的最后一根神经也颤动了起来,她绝望的哭泣,而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王检见她这副样子有心折磨她,“后悔当时没把我砍死了吗?”
“如果砍死我,你也如愿,我也如愿,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若樾也不会知道我不愿意让他见你了。”说完他就勾着唇离开了。
.......
天还是很冷,王检觉得自已的伤口还是疼的不行,表情的变化都不能太大,他衣衫都顾不上拢,上车就回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尤为明显,王检提着手里的汤急匆匆的上楼。
他打邢若樾的电话他不接,去邢若樾的公司也没能见到人,说邢总出去了。
王检没有去处,只能回到医院看看邢若樾是不是在医院等着自已。想到这儿他的脚步更快,但是推开门的瞬间,王检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
.......
他躺在病床上睡了一天,直到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去领崔晓丽的尸体时,他才慢悠悠的起来,恰巧这时候邢若樾进了房间,那人一身风霜,眼神好奇的看着他,“做什么去?”
王检正要穿鞋的动作顿住,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邢若樾好像很忙,轻奢华贵的衣服也挡不住他的疲惫,他脱下自已的外套,将手里提着的饭放在他面前。
“怎么了?”
王检下了地,身子对着他,开口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邢若樾听他说话才想起来自已手机没顾得上充电,他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然后就这王检的充电器充上。
“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没接。”
说完还让王检看了看电量耗尽的画面。
王检稍稍放下心,小心翼翼地观察邢若樾的表情,哦了一声。
“要出去?”
王检点点头,“养母死了。”
邢若樾惊讶的看向王检,眼神中说不出的怪异,邢若樾什么都没说,将饭放在一边,只拿了一杯温热的粥塞进他手里,转手又开始穿自已的衣服。
“去哪儿?我和你一起。”
王检这次没拒绝,邢若樾忍不住侧目。
两人收拾好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他从王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难过,十分平静,好似都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
邢若樾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还是上次的队长,他受理的案子,看见王检来了之后他迎过来,“王检,这边儿办手续吧,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接人。”
王检没有反对,而像是悲伤过度的一直垂着眼,队长也没太在意,他握住王检的肩膀,“节哀,阿姨这病也算是解脱了,你脸怎么样了?”
王检往邢若樾身边靠了靠,他说:“好了很多。”
队长点头,“行,这位是?”
王检看向邢若樾,一时没开口,邢若樾单手圈住他的腰,和队长握手,“他男朋友,久仰。”
队长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见这人气质清冷,整个人也看起来沉稳至极,一句久仰显得都有些违和了。
“原来如此.......”队长只说了一句这,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邢若樾看的清楚,眼神也沉下来。
“自杀的,家里砸的稀烂。”队长带着他们办手续,一边给他说什么情况。
王检不相信似的,“她.......砸了东西?”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在这儿签字。”
王检摇头,轻声说:“她做什么都不会显得不正常,毕竟她是个病人。”
他喜欢这种流程,死一个人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没有吊唁,没有哭闹,只是冷冰冰的签个字就可以回去。
王检牵着邢若樾的手,将人往自已身边牵了牵。
离开的时候,队长的手里多了一张名片,是邢若樾在王检不知道的情况下塞过去的。
邢若樾闭口不提王检的所有异常。
视线若有若无的和向他们看过来的警察队长对视。
任何事情似乎都不能瞒天过海,王检就算如此缜密,他同样也做不到。
邢若樾把王检送回了家里。
“你还要走?”王检问他。
邢若樾漆黑的眼眸扫过王检的衣角,然后抬头在王检脸上一吻,“晚上等我吃饭,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