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疲惫感突如其来,前一刻我还感觉好好的,下一刻就几乎无法保持直立。我知道这个夜晚发生了很多事,虽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但也无济于事,至少我以为自已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当我看了一眼时钟,发现才刚过凌晨四点,我才意识到自已几乎一夜未眠。正是这个细节最终将我击垮。当我躺在床上时,头还没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一开始,我的梦里闪烁着抽象的画面,在一些我认得的场景和一些我不认识的场景之间随意变幻,但很快它们就凝固成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我的旧房子和原来的生活。那洁白无瑕的厨房总是很难保持干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即使不做饭,它也会显得很脏,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擦洗白色的台面和地板,希望罗杰回家时不会有借口打我。现在我就站在那个厨房里,烤箱计时器在倒计时,仿佛一顿饭就要做好了。

我身后的门砰地一声打开,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罗杰站在门口。他的脸像往常一样因愤怒而扭曲,但这次,有一些…… 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不认识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在门口迎接我?” 他一边把钥匙和钱包扔在柜台上,一边质问道,“一个好妻子会迎接她的丈夫。”

我看了一眼烤箱。里面的食物看起来烧焦了,我烤的鸡早就烤干了。晚餐毁了。计时器开始响起来,示意我把它拿出来。“我得把鸡拿出来。” 我找了个借口,尽管我知道这已经无法挽救了。“我本来是要去打迎接你的……”

我对这个记忆很清楚。那是在我妈妈去世几周后。我还在为悲伤所困,还在努力维持生活,但显然失败了。

罗杰闻到了我打开烤箱门时飘出的鸡的味道,他的脸皱了起来。“你还把晚餐烧焦了。” 他咆哮道。

毫无预兆地,当我弯腰靠近烤箱时,他抓住了我的后脖颈。他抓得那么用力,我疼得叫了出来,伸手去保持平衡,摸到了烤箱门的边缘。当烤箱门烫伤我时,我尖叫起来,我把手缩回来,奋力反抗他。和罗杰相比,我很虚弱,所以我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让这成为一个教训。” 罗杰在我耳边冷笑道,“我回家的时候你要迎接我,最好是跪着迎接。” 他把我的脸往烤箱门推得更近。

“住手!求你了!” 我哭喊着,拼命想挣脱。

“还有,别把晚餐烧焦了。” 他咆哮着,然后把我的脸按在烤箱门上。烧焦的肉的味道充满了我的鼻孔。

我尖叫着惊醒过来,惊恐万分,我的手摸向了脸颊上的伤疤,那是罗杰第一次真正露出他恶魔的一面。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从那以后,我被烧伤、殴打、留下伤疤、被重击,以及你能想象到的任何事情都发生在了我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场噩梦,罗杰不在这里,但在那几秒钟里,我的帐篷门帘被掀开,黑桃出现在那里。

“怎么了?” 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浑身冷汗,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我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我抖得厉害,牙齿直打颤。“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我低声说,“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帐篷,爬上了我的床。“挪过去点。” 他命令道。

我照他说的做了,以为他会坐在床边。然而,他躺了下来,拍了拍枕头让我也躺下。我躺下后,他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他的温暖驱走了我的恐惧和寒意。在他怀里我感到很安慰,我差点哭出来,但我忍住了。

“我刚来到马戏团的时候,我的记忆一直困扰着我。” 他低声说,“有个人在身边会有帮助。”

“谁帮了你?” 我轻声问道,靠在他身上。

“红心。” 他回答道,“我们都被噩梦困扰,我们一起把它们赶走了。我们也会为你这么做。”

他沉默下来后,我转过头,从我的肩头看着他。“黑桃?”

“什么事?”

“谢谢你。” 我低声说。

下一次我睡着的时候,罗杰没有再闯入我的梦境。只有黑桃和他的老虎在我的梦里,他们都给我带来了温暖,赶走了我的噩梦。

当我再次醒来时,黑桃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发现梅花在外面等我,他双臂交叉,默默地盯着主帐篷。

“希尔达让我告诉你,她还是不知道是哪些牌,因为她的牌一张都没少。” 他一开口就说道,“她只是说要小心。”

我用手捋了捋头发,皱了下眉。“我感觉不太好。一个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我。”

梅花看了我一眼。“不要想太多,我可以让你分心。” 他提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犹豫了一下。我还得拄着拐杖走了过去,不管梅花想用什么方法让我分心,我相信他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好,我可以分心一下。” 我承认道,既因为希尔达奇怪的警告,也因为红心和方块的身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我一直在练习一个新节目。” 他点点头,“你可以帮我。”

我扬起眉毛。“什么?你要吞下比剑还大的东西?一把雨伞?”

他笑了起来,示意我跟他去大帐篷。“我擅长各种刀具,王后。不只是吞剑。”

哦。我之前没想到这一点,尽管我可能应该想到。他切开水果和蔬菜,挥舞着剑,好像他很清楚自已在做什么。当然,他对刀具的运用不止于此。

各种表演者在主帐篷里练习。头顶上,一些空中飞人和杂技演员在下面有网的情况下排练。

“我以为红心不喜欢网。” 我评论道,看着一个杂技演员滑倒了。

“他不喜欢。” 梅花回答道,“网是给其他人在练习新特技的时候用的。红心不用网,但他不是人。其他人更喜欢在练习新动作的时候用网。”

这说得通。他们没有一个人像红心那么疯狂。

“那么这个把戏是什么?” 我问道,但我其实不需要问。在我们面前有一个大圆圈。上面有小钉子和皮带。中间画着一颗金色的星星,红色和白色的圆环一直延伸到边缘。“等等,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问过陆易医生你能不能参加,他说可以,只要你不把重量放在受伤的腿上。” 他解释道,领着我走到那个轮子前。他拿走我的拐杖,放在一边,然后把我抱到轮子上。“抓住这里和这里。” 他指导着,把我的手腕穿过皮带。“腿放在这里。别把重量放在穿靴子的那条腿上。轮子会减轻一些压力。”

他把我绑好的时候,杂技演员们结束了练习,离开了帐篷,现在只剩下梅花和我。他站得离我非常近,他灵活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舞动,检查着固定处,然后在我的腰上系上一条皮带。

“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问道,因为他的触摸,我的声音有点气喘吁吁。

他透过睫毛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调皮。“你怕刀吗,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