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领不慌不忙,他的指挥棒指向前方的一片森林,步兵和弓箭手迅速进入预设的防御位置,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对自已的防御策略充满信心。
我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向父亲的阵地,但父亲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好,一轮箭雨洒下,骑兵的冲锋速度顿时减缓。我将领见状,立即调整策略,命令部分骑兵转向,试图从另一侧发起攻击。
父亲将领迅速反应,他的指挥棒指向后方的预备队,一队步兵迅速向前线移动,准备支援前线的战友。同时,他命令弓箭手调整射击角度,以覆盖更广的战场。
战斗愈发激烈,沙盘上的模型不断移动,每一次调整都代表着战场上的一次战术变化。我的骑兵在父亲的阵地前不断试探,寻找着突破的机会。父亲则稳扎稳打,利用地形和远程火力来削弱敌军的攻势。
最终,在一次精心策划的佯攻后,我将领发现了父亲阵地的防守薄弱之处,他立即命令骑兵部队集中力量,发起了决定性的冲锋。父亲将领虽然迅速调动兵力试图堵住缺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骑兵突破了父亲的防线,直捣黄龙,沙盘上父亲的旗帜被一一拔起,代表着我的胜利。
父亲连连鼓掌道:“好啊,很好,今天输在自已女儿手上不丢人,青初如兰胜如兰,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懂得排兵布阵。”
“父亲,明明是您手下留情了。”
“你莫谦虚了,父亲看到你有如今的成就高兴还来不及呢。”
时光匆匆,转眼间月余已过,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然恢复如初,精神矍铄,仿佛重拾了往日的雄风。与此同时,他派出的士兵也已将十七年前被王妃逐出府的仆人寻回,直接带到了他的面前。
父亲端坐于大厅之上,面色凝重,命人召来王妃,当着她的面,缓缓开口:“今日,我有话要问你,你只需照实回答,我绝不为难你。”随后,他环视四周,对在场的王府众人说道:“在我询问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断,违者,立斩不赦。”父亲虽是一介武夫,却粗中有细,连这一层也考虑了进去。他知道,若王妃心中有鬼,必会在问答中寻找机会打断,以图混淆视听。
话音刚落,六名士兵齐刷刷地拔出腰间长刀,肃立一旁。此时,王妃的面色已如纸般苍白,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名男仆人则跪在地上,声音略显颤抖,但坚定地说道:“王爷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父亲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好,那我便问你,十七年前,你为何被赶出王府?”
男仆人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叙述往事:“是王妃命小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翻墙进入绮云斋。她承诺,若我照做,便给我一笔钱,让我回家娶妻。若我拒绝,便威胁要将我打死喂狗。小的出于恐惧,便答应了。当我翻墙进入后,突然一群家丁冲出将我抓住,王妃从暗处现身,指控林侧妃与我有染,随即命人将我赶出府,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至今,小的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听着仆人的叙述,面色愈发阴沉,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直指王妃。王妃此时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父亲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冷冷地说道:“李霜华,你今日是否该出来解释一番,你硬塞给本王的这顶绿帽,是否应该戴得稳当?”
王妃面色苍白,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王爷,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鬼迷心窍,与林侧妃争宠,不仅害了她,也害了王府的清誉。妾身罪该万死。”
父亲继续追问:“你嫁与我后,我可曾亏待过你?”
王妃泪眼婆娑,哽咽着回答:“王爷不曾亏待妾身,反而给予了妾身许多。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妾身也想通了,妾身罪该万死。”
父亲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声音中带着悲痛与愤怒:“你可知道,你害了林侧妃,也差点害死了妍儿。她当时已有身孕,在厢房内艰难产下妍儿。若非凤鸣书院院主出手相救,妍儿今日便不可能站在这里。当时没有稳婆,没有大夫,她产下妍儿后便落下了一身的病症,去年终于熬不过去。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父亲气得从身边的士兵手中夺过刀,就要向王妃冲去。我见状急忙上前拦住父亲,轻声劝道:“父亲,母亲已经故去,您即便杀了王妃,母亲也回不来了。我没有权利替母亲原谅她,但我也不想王府再添变故。王妃这些年除了对不起母亲,操持整个王府也未曾有过其他差错。”
父亲的情绪逐渐平息,但他手中的刀仍旧紧握,刀尖直指王妃,那冷冽的刀光映照出他内心的挣扎与愤怒。我深知,父亲的心情难以平静。在这世上,能遇见一位挚爱之人,已是难得的缘分。父亲有幸与母亲相知相守,本应是一段佳话,却被眼前的王妃一手摧毁,任谁也无法轻易释怀。
然而,即便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我亦明白,一刀了结王妃并不能让母亲重生,反而会给王府带来更多的波澜。逝去的人已无法复生,但生者的生活仍需继续前行。
我缓步走到依然跪在地上、身躯微颤的王妃面前,语气平静却坚定:“王妃,按常理,我应唤你一声母妃,但此刻我难以启齿。我无法代表母亲原谅你,正如我刚才所说,即便杀了你,我母亲也不会因此而归来。作为女儿,我所求的,只是你能在我母亲墓前,真心忏悔你的过错。”
王妃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愧疚:“妍儿,我对你和你母亲犯下的错,即便是死,也无法弥补。王爷上次的话语如晨钟暮鼓,唤醒了我的良知。爱,本应是两情相悦的自然流露,而非争斗所能得。我当初为何就如此执迷不悟,害了你母亲,也差点害了你,更玷污了王府的清誉。我罪孽深重。”
王妃转向父亲,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王爷,今日你若杀我,我绝无怨言。若你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愿在林侧妃墓前搭棚守墓三年,以此忏悔我的过错。”
父亲沉默了片刻,最终沉声说道:“今日,我暂且留你一命。但这笔账,我记下了。日后若你再有任何不轨之举,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言罢,父亲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未再回头,径直走向武定轩。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决。
待众人散去,王妃才缓缓起身,她的身姿显得有些踉跄,仿佛承受了千斤重担。
晨光初照,早膳用毕,翠岚轻轻推门而入,向我禀报道:“妍儿,府中仆人传话,王妃今日一早便领人前往大小姐墓前,搭起了简陋的棚子,挖设了灶台,备齐了生活与祭祀所需之物。她还吩咐仆人日后只需送来素食。王妃身着素衣,未施粉黛,亦未佩戴任何首饰,已在墓前跪了许久,任凭仆人如何劝说,她都不肯起身。”
听闻此言,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若王妃真能坚守承诺,诚心悔过,日后不再生事,或许我心中的怨恨能够渐渐消散。”
王妃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她对自已过往行为的深刻反思。而我也在心中默默期待着,她能够通过这番忏悔,找到内心的平静与救赎。
这些日子以来,父亲每日都在演武场中度过。对于一位武将而言,武艺的磨砺一日不可懈怠。有时我也会前往演武场,与父亲一同练习,切磋武艺。有了我的陪伴,父亲的精神更加振奋,仿佛重返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每天清晨,随着鸡鸣之声,父亲便起身前往演武场,直至夜幕降临,方才返回武定轩休息。军人的严谨与自律,在父亲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总能严格把控自已的时间,坚持不懈地锻炼,这种精神让我深感敬佩。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边疆的战事愈发紧张,父亲心中的忧虑也随之加剧。在家养伤的时日里,他无一日不牵挂着前线的将士们。这一日,父亲唤我至前,语气坚定:“妍儿,边疆战事紧急,我打算不日便返回。今日,陪为父去祭拜你母亲。”
我们一行人来到母亲的墓地,已是辰时末。远远望去,王妃一身素衣,跪在母亲墓前,她的身影显得有些憔悴。我们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在墓前摆好供品,点燃香烛纸钱。
王妃见我们到来,默默地朝一旁挪了挪,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我与父亲并肩跪下,父亲已是泪流满面:“清儿,我带我们的女儿来看你了。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她如今已是文韬武略的全才,样样出色。”
父亲的声音哽咽,他继续说道:“没想到十七年前的那一别,竟成了永别。当初我承诺今生只爱你一人,我做到了;我说爱你一辈子,我也做到了。可你的一辈子太短暂了。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枉为男人。”
我听着父亲的话,心中也是波澜起伏。我轻声安慰父亲:“父亲,母亲在天之灵,定能感受到您的爱和悔意。您的悔恨,您的爱,都是对她最好的祭奠。”
我们在母亲的墓前静默了许久,香烛的烟气缭绕,纸钱的灰烬随风飘散。王妃在一旁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