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的心跳得厉害,阿墨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一直刻意回避的迷雾。哥哥,那个从小到大都像神一样存在的哥哥,竟然是个术士?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从小就敬畏哥哥,哥哥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现在,这种敬畏中却掺杂了一丝恐惧,一丝陌生。
阿墨见黄莺脸色苍白,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黄莺姑娘,你别怕,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黄莺感受到阿墨手心的温度,心头一暖,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阿墨大哥,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我哥。」
「担心你哥?」阿墨不解,「你哥他武功高强,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莺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心中的不安告诉阿墨:「阿墨大哥,我哥他……他这次回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阿墨追问道。
黄莺努力组织着语言,想将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描述出来:「我哥他……他以前虽然话不多,但对我和爹娘都很亲切,可这次回来,他变得沉默寡言,而且……而且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很冷,很可怕,就像……就像刚才,他看王朗尸体时的眼神……」
黄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阿墨听完黄莺的话,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虽然只见过白衣青年一面,但刚才那惊鸿一瞥,却让他印象深刻。那白衣青年的眼神,确实不像一个普通人,那是一种看透生死,漠视一切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黄莺姑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阿墨握紧黄莺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黄莺抬起头,看着阿墨坚定的眼神,心中升起一丝温暖。是啊,她还有阿墨大哥,阿墨大哥一定会保护她的。
「嗯!」 黄莺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白衣青年已经处理好了王朗的尸体,他缓步走回,看到阿墨和黄莺还站在原地,眉头微微一皱。
「小莺,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墨兄弟的伤势还没好,你还不赶紧带他回去休息?」
白衣青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黄莺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黄莺心中一惊,难道哥哥真的想要对阿墨大哥不利?她下意识地挡在阿墨身前,强作镇定地说道:「哥,阿墨大哥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白衣青年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扫过阿墨,语气森然地说道:「照顾他?你拿什么照顾他?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累赘!」
黄莺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衣青年,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刻薄的一面,更没有想到,哥哥竟然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阿墨也被白衣青年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将黄莺护在身后,沉声说道:「这位公子,我敬你是黄莺姑娘的哥哥,对你礼让三分,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今日之事,我问心无愧,你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墨大哥……」 黄莺感动地看着阿墨,眼眶泛红。
「好一个问心无愧!」 白衣青年怒极反笑,他一步步逼近阿墨,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个问心无愧法!」
说罢,白衣青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阿墨,五指成爪,直取阿墨的咽喉!
阿墨瞳孔骤缩,他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已根本动弹不得!
「阿墨大哥小心!」 黄莺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白衣青年凌厉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阿墨身前,硬接了白衣青年一掌。
「砰!」
一声巨响,黑影被震退数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师父!」
阿墨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黑影,却发现,来者竟然是……
「师父!」阿墨惊呼,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慌乱。他连忙扶住那道吐血的黑影,却发现来者竟是那个酒馆里懒散的,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他摆了摆手,示意阿墨不必惊慌,但看向白衣青年的眼神却充满了凝重。
白衣青年见到说书先生,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怎么,你想多管闲事吗?」
说书先生擦去嘴角的血迹,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多管几件闲事也不碍事。倒是你,小小年纪,下手如此狠毒,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哼,我命由我不由天!」白衣青年冷哼一声,身形再次暴起,直取说书先生的要害。
说书先生毕竟身受重伤,面对白衣青年的攻势,只能勉强招架。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风中残叶,虽然狼狈,却也躲过了白衣青年几次致命攻击。
阿墨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白衣青年的实力深不可测,说书先生重伤之下绝非其对手,若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哥!你住手!不要再打了!」黄莺也意识到情况危急,她冲到白衣青年面前,张开双臂,试图阻止他继续攻击。
「滚开!」白衣青年怒吼一声,一掌将黄莺推开。
「小莺!」阿墨惊呼一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飞身扑过去接住黄莺。
黄莺重重地摔在阿墨怀里,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小莺,你怎么样?你没事吧?」阿墨焦急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黄莺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阿墨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动,你受伤了。」阿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黄莺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阿墨的胸膛传来,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她抬起头,看着阿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就在这时,白衣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形踉跄后退,捂着胸口,脸色痛苦不堪。
说书先生站在原地,虽然气息紊乱,但脸上却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白衣青年指着说书先生,声音颤抖地问道。
说书先生冷笑一声:「你不是不信天谴吗?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天谴的滋味!」
话音刚落,白衣青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啊!」白衣青年痛苦地嘶吼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试图缓解身上的痛苦,但一切都是徒劳。
「哥!你怎么了?哥!」黄莺看到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阿墨死死地拉住。
「别过去,危险!」阿墨沉声说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衣青年,眼中满是警惕和担忧。
白衣青年的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厉害,皮肤上的黑色纹路也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后,白衣青年的身体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黄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刚才还活生生的哥哥,竟然就这样消失了,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哥……」黄莺喃喃自语,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阿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
说书先生走到阿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阿墨点了点头,抱起瘫软在地上的黄莺,跟着说书先生,消失在夜色中……
阿墨抱着黄莺,一路跟着说书先生,穿过寂静无人的小巷。夜色深沉,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更显得周围一片死寂。黄莺伏在阿墨的肩头,早已哭得没了声息,只是偶尔抽动一下肩膀,更让阿墨心疼不已。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阿墨忍不住问道,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黄莺,轻声道,「小莺她……」
说书先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阿墨,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黄莺,叹了口气,「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罢了,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阿墨虽然满腹疑问,但此刻也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说书先生继续往前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城郊一处僻静的院落前。说书先生推开斑驳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院子中央,借着昏暗的灯光捣鼓着草药。听到动静,老者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在阿墨和黄莺身上停留了片刻。
「师父。」说书先生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把他们带来了。」
老者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厢房,「先把那丫头安顿好,你跟我进来。」
阿墨将黄莺抱进厢房,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黄莺的脸色苍白如纸,泪痕还挂在脸上,显得楚楚可怜。阿墨帮她盖好被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小莺……」阿墨轻声唤道,却见黄莺毫无反应,显然是哭累了,睡着了。阿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院子中央,说书先生正和老者低声说着什么。阿墨走近,只听老者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师父,除了您,还有谁能救她?」说书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老者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也罢,老夫就再破例一次吧。只是,此事太过凶险,你需得想清楚了。」
「徒儿明白。」说书先生坚定地说道。
阿墨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老者朝他看过来,那双浑浊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般。
「晚辈阿墨。」阿墨恭敬地答道。
「阿墨……」老者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缓缓说道,「你怀里的那个姑娘,身中奇毒,非一般人能解。」
阿墨闻言,心中一惊,「奇毒?敢问老先生,这毒……」
「此毒名为‘蚀心’,中者初期毫无异样,但会逐渐失去情感,变得冷漠无情,最终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老者语气平淡,但阿墨却听得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阿墨喃喃自语,他想起白天黄莺为了救他,不惜挡在白衣青年面前,那样奋不顾身,那样情真意切,怎么可能会是失去情感的人?
「老先生,求求您,救救小莺!」阿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知道眼前这位老者一定有办法,否则说书先生也不会带他来这里。
老者看着阿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想要解这‘蚀心’之毒,只有一个办法……」
老者的话如同惊雷般在阿墨耳边炸响,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蚀心?冷漠无情?行尸走肉?这怎么可能呢!那个为了他奋不顾身挡刀的女孩,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阿墨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祈求,他紧紧抓住老者的衣袖,声音颤抖着问道:「老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这毒……真的没有别的解药了吗?」
老者缓缓地抽回自已的衣袖,浑浊的双眼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他看着阿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悲悯:「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说过谎话。这‘蚀心’之毒,乃是苗疆蛊毒中最阴狠歹毒的一种,一旦中了此毒,便会慢慢蚕食中毒之人的情感,直至最后……」
「不!不会的!」阿墨猛地站起身,打断了老者的话,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黄莺为他挡刀时决绝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一种深情厚谊啊!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老先生,您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小莺的,求求您,救救她吧!」阿墨再次跪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已还能做些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老者。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他长叹一声,说道:「想要解这‘蚀心’之毒,确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是什么办法?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阿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老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说道:「想要解‘蚀心’之毒,需要找到一种极其罕见的药引,名为‘龙血兰’。」
「龙血兰?」阿墨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老者。
「龙血兰,生长于极北之地的雪山之巅,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花开之时,花瓣如龙血般鲜红,故而得名。」老者缓缓解释道,「传说中,龙血兰的花瓣可以解世间一切奇毒,但老夫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记载,从未亲眼见过。」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阿墨听到这里,立刻站起身,眼神坚定地说道。
老者看着阿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极北之地常年冰雪覆盖,气候恶劣,更有凶猛野兽出没,寻常人根本无法到达。更何况,现在并非龙血兰开花的季节,就算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阿墨听到这里,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灭了,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说书先生走上前,拍了拍阿墨的肩膀,安慰道:「阿墨,你先别灰心,师父他老人家只是说现在还不是龙血兰开花的季节,并没有说我们找不到它啊!」
阿墨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看着说书先生,急切地问道:「师兄,你的意思是……」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说道:「我曾经听闻,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百草堂’,他们掌握着各种奇珍异草的消息,或许,他们知道龙血兰的下落也说不定。」
「百草堂?」阿墨喃喃自语,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那我们该如何才能找到这个‘百草堂’呢?」
说书先生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个嘛,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只是什么?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阿墨急切地问道。
「只是,这个办法嘛……」说书先生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阿墨怀中熟睡的黄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说书先生这话一出,阿墨一下愣住了,他像触电般收回手,仿佛怀里的不是他心爱的姑娘,而是什么烫手山芋。他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师兄,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代价……我……」
说书先生看着阿墨这副憨样,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碰到黄莺的事就犯糊涂呢?他故意板起脸,说:「怎么?不愿意?我告诉你,这‘百草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线的,没有点儿真本事,人家凭什么帮你?」
「不不不,师兄,我不是不愿意,只是……」阿墨急得抓耳挠腮,他当然想救黄莺,可他又实在不明白,师兄口中的「代价」究竟是什么。难道是要他去偷去抢?可他一向安分守已,哪里干过那种勾当?
老者在一旁看着阿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轻咳一声,说:「阿墨啊,你师兄的意思是,这‘百草堂’行事隐秘,要想找到他们,必须得有信物才行。」
「信物?」阿墨一头雾水,「什么信物?」
说书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锦帕,递到阿墨面前,说:「喏,就是这个。」
阿墨疑惑地接过锦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彼岸花,花瓣上还用金线绣着几行小字,他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那竟是一首诗: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黄泉路上无归途,忘川河畔断情丝。」
阿墨越看越心惊,这诗句透着一股诡异森然的气息,让他心里直发毛,他抬起头,不安地问道:「师兄,这……这是什么意思?」
说书先生将折扇打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说:「这块锦帕,便是‘百草堂’的信物,你拿着它去洛阳城外的‘望月楼’,找到那里的老板,他会告诉你如何找到‘百草堂’。」
「望月楼?」阿墨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城外一家新开的酒楼,生意十分火爆,只是……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不好的传闻,据说那家酒楼背景复杂,背后似乎有什么势力操控着,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说:「师兄,这‘望月楼’我好像听说过,不太干净吧?要不……咱们换个法子?」
说书先生收起折扇,敲了敲阿墨的脑袋,笑骂道:「臭小子,你还真信那些江湖传闻?我告诉你,这‘望月楼’的老板,可是个厉害人物,你只管去就是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阿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者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只好将信将疑地收起锦帕,心中忐忑不安。
夜幕降临,阿墨安顿好黄莺,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的「望月楼」。
还没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望月楼」灯火通明,高朋满座,丝竹声,猜拳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哪里像是什么龙潭虎穴?
阿墨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莺莺燕燕地围了上来,娇笑着拉扯着他,想要将他拉到桌边去。
阿墨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他慌乱地推开那些女子,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我是来找人的……」
那些女子见阿墨这副纯情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了,其中一个女子大胆地伸出手指,挑起阿墨的下巴,娇滴滴地说:「哟,小哥儿,你找谁啊?说不定姐姐们还能帮你引荐引荐呢……」
阿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拍开那女子的手,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端着酒菜的店小二。
「哎哟!」店小二被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酒菜顿时飞了出去,盘子「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酒水溅了阿墨一身。
「你小子走路不长眼啊!」店小二怒气冲冲地吼道,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盘子。
周围的客人和那些女子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了上来,对着阿墨指指点点。
阿墨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店小二不依不饶地指着阿墨的鼻子骂道,「你知道这酒菜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我……我……」阿墨一时语塞,他身上哪里带了这么多银两?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俊美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少……少爷……」店小二看到来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说话都结巴起来。
那紫衣男子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一脸窘迫的阿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说:「这位小兄弟,你弄脏了我的地,又打碎了我的酒菜,你说,该怎么赔啊?」
阿墨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墨抬起头,望进那双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那男子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分明是俊美无俦的面容,却让阿墨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我……我……」阿墨支支吾吾,他身上哪里带了什么银两?出门前,老先生只让他带了块祖传的玉佩,说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可这玉佩一看便价值不菲,若是给了这望月楼的老板,怕是又要被老先生念叨个没完。
「怎么?没钱?」紫衣男子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那可怎么办呢?本少爷这望月楼,可是开门做生意的,概不赊账。」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阿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小子看着面生,怎么竟干些毛手毛脚的事?」
「是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望月楼的老板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我看这小子八成要倒霉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阿墨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焦急万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哟,这不是咱们望月楼的大老板吗?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也这般斤斤计较?」
人群再次分开,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走来。只见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红唇娇艳欲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妩媚动人的风情。
「红菱姑娘说笑了。」紫衣男子见到来人,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只是这小子毛手毛脚,弄脏了我的地,打碎了我的酒菜,我总得让他给个交代吧?」
红菱掩唇轻笑,走到阿墨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看这小兄弟也是无心之失,不如这样,红菱替他赔了这酒菜钱,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紫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红菱一眼,又看了看阿墨,缓缓开口道:「红菱姑娘既然开口了,本少爷自然要给面子。只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在阿墨身上游走,带着一丝玩味:「这小子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红菱姑娘打算怎么赔呢?」
阿墨闻言,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恨不得自已立刻消失在这尴尬的境地中。
红菱却像是没听出紫衣男子话中的意思,依然笑盈盈地说:「一件衣服而已,红菱自然赔得起。只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阿墨紧紧攥着的拳头上,「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愿不愿意割爱,将手中之物赠与红菱,也算作是给红菱赔罪了?」
阿墨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这玉佩可是他此行的关键,怎么能轻易送人?
红菱见他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怎么?莫非小兄弟手中的东西,比红菱在你心中的分量还要重?」
紫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墨被红菱的话语激得心中一慌,鬼使神差地便松开了手,将那块玉佩递给了红菱:「既然红菱姑娘喜欢,那就送给姑娘吧。」
红菱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妩媚的笑容:「多谢小兄弟割爱,红菱感激不尽。」
说罢,她便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对紫衣男子说道:「既然如此,那红菱就先告辞了。」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目送着红菱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等到红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紫衣男子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阿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阿墨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叫阿墨。」
「阿墨?」紫衣男子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我叫紫宸,你以后就叫我紫大哥吧。」
阿墨被他这自来熟的语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紫宸便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走,紫大哥请你喝酒去!」
说罢,也不管阿墨愿不愿意,便半推半就地将他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阿墨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紫宸来到了望月楼二楼的雅间。
雅间布置得十分雅致,与楼下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紫宸命人上了酒菜,便示意阿墨坐下。
阿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紫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偷偷打量着对面的紫宸,只见他悠闲地品着茶,脸上始终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紫大哥……」阿墨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紫宸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阿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
「呵呵……」紫宸轻笑一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缓缓开口道,「阿墨,你可知你手中的那块玉佩,代表着什么?」
阿墨心头一震,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紫宸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块玉佩,可是关系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少爷!不好了!出事了!」门外的人声音颤抖,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紫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他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人稍安勿躁,这才转头对阿墨说道:「看来,我们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阿墨,你且在此稍后片刻,待我处理完此事,再来与你把酒言欢。」
阿墨虽然心中好奇,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不敢多言,只得乖乖地点了点头。
紫宸走后,阿墨一个人坐在雅间里,越想越觉得不安。他虽然单纯,但也并非愚笨之人,从刚才紫宸和那红衣女子的对话中,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已似乎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来历?」阿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原本存放着那块祖传的玉佩,如今却已落入他人之手。
他心中焦躁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雅间里来回踱步。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墨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站在门外的并非紫宸,而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长剑,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将阿墨吞噬。
「你……你是谁?」阿墨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颤抖着问道。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走到桌边,将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扔在桌上,剑尖直指阿墨的喉咙。
「说,那块玉佩,你藏到哪里去了?」黑衣男子语气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符。
阿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玉佩……」
「哼!还敢狡辩!」黑衣男子显然不信他的话,眼中凶光毕露,「识相的,就乖乖地将玉佩交出来,否则……」
他说着,手中的剑柄一转,锋利的剑刃便在阿墨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啊!」阿墨痛呼一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最后一次机会,玉佩,在哪?」黑衣男子逼近一步,语气森冷。
阿墨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哭了出来。他知道,如果自已再不说出玉佩的下落,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杀了自已!
「我……我说,我说……」阿墨带着哭腔说道,「玉佩……玉佩被一个红衣女子拿走了……」
「红衣女子?」黑衣男子眉头一皱,「她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阿墨摇了摇头,他与那红衣女子只是萍水相逢,哪里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黑衣男子见他确实不像是在说谎,便收回了长剑,冷冷地说道:「带我去找她!」
阿墨不敢违抗,只得带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望月楼。
夜色深沉,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两人一前一后,拉长的身影。
阿墨不知道黑衣男子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他只知道,自已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阿墨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黑衣男子如鬼魅般紧随其后。望月楼所在的街道繁华异常,可一旦拐进旁边的小巷,便只剩一片死寂。路边的野草在夜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只手,想要将两人拖入无尽的黑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那块玉佩?」阿墨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仿佛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阿墨不敢再问,只能默默地加快脚步。他不知道自已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他只知道,自已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破败的院落。院墙斑驳,爬满了藤蔓,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等待着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物。
黑衣男子一把抓住阿墨的衣领,将他拖进了院落。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棵枯树在夜风中摇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说!那红衣女子在哪?」黑衣男子将阿墨扔在地上,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阿墨摔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恐惧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我真的不知道……」阿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知道她姓苏,其他的,一概不知……」
「姓苏?」黑衣男子重复了一遍,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他一把揪住阿墨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要你的命!」
「我……我真的没有骗你……」阿墨被勒得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我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骗你?」
黑衣男子盯着阿墨的眼睛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哼!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逃不了干系!」黑衣男子一把将阿墨扔在地上,「说!你把玉佩给了她之后,她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阿墨被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他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离开望月楼……」
黑衣男子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一把抓住阿墨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黑衣男子的语气充满了威胁。
阿墨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拼命摇头,「我真的没有骗你……她真的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黑衣男子眉头一皱,一把捂住阿墨的嘴,将他拖到一棵枯树后面躲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阿墨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进了院子。
「苏姑娘,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怎么?东西到手了?」
「还没有。」另一个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那小子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哦?」红衣女子轻笑一声,「看来,你们是没找到方法。」
「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到阿墨藏身的枯树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
阿墨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红衣女子发现。
「苏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红衣女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抚摸着树干,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听说……」红衣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恐怖,「这棵树上,住着一个冤死的鬼魂……」
阿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已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