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师父慈眉善目的音容笑貌,与沈清雪怨毒的指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三年前的那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他奉师命下山历练,途中偶遇山贼劫掠村庄,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不想身陷重围,身负重伤。弥留之际,是一个白发老者救了他,并将他带回山中疗伤。
那老者仙风道骨,武功高强,沈玉对他十分敬佩,便拜入门下,学习武艺。老者对他倾囊相授,沈玉的武功突飞猛进,但他心中始终记挂着师父,想要早日学成归去。
然而,一年后,当沈玉满心欢喜地回到师门时,却发现师父已经不在人世。而他,则成了杀害师父的凶手!
「不!我没有!」沈玉猛地摇了摇头,拼命想要抓住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沈清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那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你以为你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你吗?沈玉,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杀了师父,嫁祸于我,然后你就可以独掌师门,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沈玉痛苦地抱住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些记忆太过模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已到底有没有杀害师父?
「沈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赵无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以为你编造这些谎言,就能逃脱罪责吗?今天,我就要为我师妹报仇雪恨!」
说罢,赵无极便要动手,却被沈清雪拦住了。
「师兄,让我来!」沈清雪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我要亲手杀了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沈玉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绝望将他吞噬。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柔善良的女子,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力。
「解语……」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花解语苍白的脸上,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都是因为他,花解语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才会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沈玉,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沈清雪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沈玉的咽喉。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沈玉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时,花解语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沈玉的手臂,嘶哑着声音说道:「沈玉,你相信我吗?」
沈玉睁开眼睛,看着花解语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我相信你。」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也相信花解语不会。
「我相信你没有杀害你师父,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花解语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会帮你洗清冤屈,还你一个清白!」
沈玉闻言,心中感动不已,他反手握住花解语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解语,谢谢你,谢谢你……」
「傻瓜,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花解语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她知道,想要证明沈玉的清白,谈何容易?但即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绝不放弃!
「你们卿卿我我的,说够了吗?」沈清雪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俩,「沈玉,你以为你找到了一个替死鬼,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吗?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们都活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你是谁?」沈清雪警惕地问道。
「要你命的人!」黑影冷冷一笑,猛地掀开斗篷,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是你!」沈清雪和赵无极同时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女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今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沈玉!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沈清雪怒不可遏,剑尖颤抖着指向那女子,「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杀了师妹,如今又要护着她?!」
沈玉心中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那女子。这女子一身黑色劲装,眉眼如画,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与记忆中那个温柔可人的身影判若两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海中一片混乱。
「怎么,不认识我了?」女子冷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嘲讽,「也对,堂堂沈大公子,身边从来不缺红颜知已,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山野村姑?」
「你是……阿蛮?」沈玉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阿蛮,是她?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沈大哥」的野丫头?那个为了给他采一朵山崖上的雪莲,险些摔下山崖的傻姑娘?
「呵,你还记得我啊。」阿蛮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我还以为,沈大公子贵人事忙,早就忘了当年那个救过你一命的‘恩人’了呢。」
沈玉心中一痛,想要解释,却被阿蛮冰冷的眼神逼退。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沈清雪怒吼一声,手中长剑一挥,直指阿蛮,「今日,我要你为师妹偿命!」
「就凭你?」阿蛮轻蔑地一笑,身形一闪,已避开沈清雪的攻击,反手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沈清雪躲闪不及,被击中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飞出去。赵无极连忙接住她,却被阿蛮一脚踢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师兄!」沈清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地瘫倒在赵无极怀里,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你竟敢伤她?!」沈玉目眦欲裂,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他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朝阿蛮刺去。
「不自量力!」阿蛮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躲过沈玉的攻击,同时一掌击中他的胸口,将他击飞出去。
「沈玉!」花解语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起沈玉,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沈玉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摇摇头,示意自已没事,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阿蛮,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阿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嘶哑。
「为什么?」阿蛮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沈玉,你问我为什么?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对得起我吗?」
她每走一步,沈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玉强忍着剧痛,问道。
「什么意思?」阿蛮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恨意,「沈玉,你不会真的忘了,当年是谁为了救你,身中剧毒,差点丢了性命吧?」
沈玉脸色一变,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已竟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可能?」阿蛮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沈玉,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忘了没关系,可我永远都不会忘!」
她猛地撕开领口的衣服,露出肩头一道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
「你看看!这就是你欠我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救命之恩’!」阿蛮嘶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沈玉看着那道疤痕,如遭雷击,脑海中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涌上心头……
沈玉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道狰狞的疤痕,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当年,他被仇家追杀,跌落山崖,是阿蛮拼死相救。她为了采摘崖壁上生长的雪莲为他解毒,险些坠落悬崖,最终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他清晰地记得,阿蛮虚弱地躺在自已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却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沈大哥,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做了什么?
他为了报仇,为了追求更高的武功,为了所谓的「大义」,将阿蛮抛在了脑后,将她对自已的救命之恩忘得一干二净!
「阿蛮,我……我……」沈玉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够了!」阿蛮厉声打断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沈玉,你以为一句‘忘了’就能抹去一切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当年救你,是我瞎了眼!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让你……」
「阿蛮!」沈玉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再说下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消气,怎么样都行!」
他双目赤红,语气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阿蛮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沈玉,你以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切都太晚了!」
她用力甩开沈玉的手,转身欲走。
「阿蛮,你要去哪里?」沈玉心中一慌,连忙追问道。
阿蛮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与你无关!」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蛮!」沈玉想要追上去,却被花解语拦住。
「沈玉,你冷静点!」花解语劝道,「阿蛮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只会让她更生气。」
「可是……」沈玉看着阿蛮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你放心吧,我会派人跟着她,不会让她有事的。」花解语安慰道。
沈玉沉默不语,他知道,阿蛮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
阿蛮一路狂奔,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恨沈玉,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忘恩负义,更恨自已的愚蠢,竟然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一片树林,靠着一棵大树缓缓滑落,泪水决堤般涌出。
突然,一阵阴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呵呵呵,这不是阿蛮姑娘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得如此伤心啊?」
阿蛮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自已面前,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是谁?」阿蛮警惕地问道。
「呵呵,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心中充满了仇恨。」面具男语气阴森,「我可以帮你报仇,让你亲手杀了沈玉,如何?」
阿蛮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面具男继续诱惑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帮你实现愿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蛮沉默了,她知道,与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一想到沈玉对自已的所作所为,她心中的恨意便无法抑制。
「好,我答应你!」阿蛮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充满了决绝。
阿蛮的心乱成一团麻,沈玉的背叛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头,拔不出来,碰又碰不得。面具男的话像毒药,带着致命的诱惑,在她耳边一遍遍回响。杀了沈玉?她下得了手吗?
「考虑清楚了?我的耐心有限。」面具男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树干,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像是敲击在阿蛮心上,让她更加烦躁。
「你想要什么?」阿蛮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面具男看着阿蛮的转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身上的……」
他凑近阿蛮,压低声音,说出了他要的东西。阿蛮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你……你疯了!这不可能!」阿蛮猛地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具男,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面具男却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阿蛮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冰冷刺骨:「别忘了,沈玉可是为了那个东西抛弃了你,难道你不想报复吗?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阿蛮咬紧嘴唇,面具男的话像毒蛇,一寸寸啃噬着她的理智。是啊,沈玉为了那个东西,连救命之恩都可以抛弃,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好,我答应你。」阿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无力地扑动着翅膀。
「很好,聪明人做出的选择总是让人愉悦的。」面具男满意地笑了,将一个黑色瓷瓶扔给阿蛮,「这里面的药,可以帮你。」
阿蛮接过瓷瓶,紧紧握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沈玉心神不宁地坐在房间里,阿蛮离开时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一遍遍在他心头凌迟。他知道,自已伤透了阿蛮的心,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阿蛮,你在哪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沈玉痛苦地捂住脸,喃喃自语道。
这时,花解语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沈玉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心疼:「沈玉,你这是何苦呢?」
沈玉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花解语:「解语,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花解语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沈玉,你别着急,阿蛮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沈玉抓住花解语的手,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花解语看着沈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玉这才放下心来,他相信花解语,就像相信他自已一样。
「对了,解语,你知道阿蛮去了哪里吗?我想去找她,当面跟她解释清楚。」沈玉问道。
「阿蛮现在很生气,你去找她只会让她更生气,等她冷静下来,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在哪里。」花解语说道。
沈玉虽然担心阿蛮,但他也知道花解语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强求:「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解语。」
花解语温柔地笑了笑:「我们是朋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沈玉看着花解语,眼中充满了感激,他觉得自已真是太幸运了,有花解语这样善解人意的朋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花解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夜深人静,阿蛮悄悄潜入了沈玉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沈玉,阿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为了所谓的「大义」,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她。
「沈玉,你真的值得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吗?」阿蛮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她慢慢走近床边,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看着手中的药丸,阿蛮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她最后的挣扎。
「沈玉,对不起……」阿蛮闭上眼,将药丸塞入口中,然后俯下身,吻上了沈玉的唇……
药,顺着喉咙滑下,苦涩的味道在阿蛮口中蔓延。她闭上眼,长睫上还挂着一滴泪,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沈玉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怎么会知道,此刻在他身侧,他深爱的女子,正经历着怎样的心碎和绝望。
阿蛮的手指轻轻抚过沈玉的脸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他的皮肤还是那样好,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
「沈玉,如果我变成一个丑八怪,你还会爱我吗?」阿蛮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没有回答,只有沈玉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蛮惨然一笑,是啊,他怎么会回答呢?他现在正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大义」,是他想要守护的天下苍生,而她,阿蛮,只是他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一个无关紧要的牺牲品罢了。
「沈玉,你我之间,终究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阿蛮苦涩地笑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缓缓起身,将黑色瓷瓶随手扔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窗外,夜色正浓,一轮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傻和天真。
……
沈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阿蛮?」沈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出门外。
「阿蛮!阿蛮!你在哪里?」沈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他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阿蛮的身影。
「解语!解语!你看到阿蛮了吗?」沈玉抓住一个路过的丫鬟,急切地问道。
「回公子,花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城外采药,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等公子醒了,让您不要担心,安心等她回来。」丫鬟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阿蛮是去采药了,害他白担心一场。他怎么忘了,阿蛮最擅长的就是医术,她一定是去寻找能治好自已身体的草药了。
想到这里,沈玉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阿蛮就是这样,总是为他着想,默默地付出,从来不求回报。
他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便坐在桌前,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个残酷的真相……
……
夜幕再次降临,沈玉焦急地等待着阿蛮的归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已,阿蛮医术高明,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沈玉,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花解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款款走进了房间。
「解语,阿蛮怎么还没回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玉看到花解语,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
花解语将鸡汤放在桌上,走到沈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阿蛮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也许是她找到了一种珍贵的药材,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采摘回来。」
「可是……」沈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花解语打断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先把这碗鸡汤喝了吧,我特意让厨房给你炖的,补补身子。」花解语端起鸡汤,递到沈玉面前。
沈玉看着花解语温柔的眼神,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接过鸡汤,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碗看似普通的鸡汤里,却隐藏着一个足以将他推入万丈深渊的秘密……
喝完鸡汤后,沈玉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解语,我……」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已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玉,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已太傻,太天真。」花解语看着眼前逐渐失去意识的沈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她缓缓俯下身,在沈玉耳边低语道:「你知道阿蛮喝下的那颗药是什么吗?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蚀心蛊……」
蚀心蛊,一种歹毒无比的蛊毒,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如附骨之疽,慢慢啃噬宿主的内脏,直到宿主心脉俱损,痛苦而亡。
沈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已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解语,你……」沈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
花解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玉,脸上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经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玉不甘心地问道,他自问待花解语不薄,为何她要如此狠毒地对待自已?
花解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为什么?因为你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贱人,而我,不过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贱人?你说阿蛮?」沈玉听到花解语对阿蛮的侮辱,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他想要起身反驳,却因为蚀心蛊的发作,再次无力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没错,就是那个贱人!」花解语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她,你早就该是我的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我,凭什么?」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只知道维护那个贱人,甚至不惜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花解语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爹是当朝丞相,可以帮助你巩固势力罢了!」
「我告诉你,沈玉,你没有资格说我!你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伪君子罢了!」花解语指着沈玉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你真的爱阿蛮?你不过是被她那副清纯无辜的外表给骗了!」
「我呸!她就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的身份,为她那死去的爹娘报仇罢了!」花解语越说越离谱,仿佛要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沈玉听着花解语的污言秽语,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已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解语在自已面前,肆意地践踏着自已和阿蛮的感情。
「沈玉,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花解语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强行塞进了沈玉的嘴里。
「这颗药,会让你全身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敏锐,你会清楚地感受到,自已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的!」花解语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将房门紧紧地锁上。
沈玉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蚀心蛊的剧痛,加上花解语的言语羞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知道,自已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阿蛮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阿蛮,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已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地牢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沈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已的四肢都被粗大的铁链牢牢地锁住,动弹不得。
「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沈玉抬头望去,只见花解语一身红衣,妖娆地站在地牢门口,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解语,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玉咬牙切齿地问道,声音嘶哑得可怕。
花解语缓缓走到沈玉面前,蹲下身子,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沈玉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干什么?当然是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啊……」
说着,花解语拍了拍手,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押着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女人走了进来。
「阿蛮!」沈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正是自已心心念念的阿蛮。
沈玉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阿蛮,他的阿蛮,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曾经是山间最灵动的精灵,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可如今的她,却如同残败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却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阿蛮……」沈玉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阿蛮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只是呆滞地站在原地,任由两名侍卫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
「解语,你到底把她怎么了?!」沈玉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花解语,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去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可是那该死的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勒得他皮开肉绽。
花解语看着沈玉痛苦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感到无比的畅快。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沈玉亲眼看着,他最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被自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我把她怎么了?呵呵,沈玉,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让她好过吧?」花解语掩嘴轻笑,语气中满是嘲讽,「我告诉你,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是怎么被我折磨致死的!」
「你这个疯女人!」沈玉怒吼道,声音嘶哑得如同受伤的野兽。
「疯女人?哈哈哈哈哈……」花解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沈玉,你说我是疯女人?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花解语猛地收住笑容,眼神变得怨毒无比:「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贱人,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沈玉,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住口!不许你这么说阿蛮!」沈玉怒吼道,他想要冲上去,撕烂花解语那张虚伪的脸,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怎么?心疼了?可惜啊,已经晚了!」花解语冷笑道,「沈玉,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着吧,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是怎么被我折磨致死的!」
说完,花解语不再理会沈玉,转身走向阿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恶毒的光芒。
「哟,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阿蛮姑娘吗?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花解语用脚尖挑起阿蛮的下巴,语气轻佻而刻薄。
阿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花解语,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怎么?哑巴了?还是说,你已经不屑于和我说一句话了?」花解语被阿蛮的眼神激怒了,猛地用力,将阿蛮的头甩到一边。
「解语小姐,何必和一个阶下囚一般见识?」这时,一名侍卫走上前,谄媚地笑道,「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们一定替您办妥!」
花解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折磨!」
说罢,花解语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那名侍卫,吩咐道:「给她服下!」
「是!」那名侍卫接过药丸,走到阿蛮身边,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给她吃了什么?!」沈玉见状,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放心,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春.药而已。」花解语笑盈盈地说道,「不过,这药效嘛,可是比一般的春.药要猛烈百倍。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效果了。」
「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沈玉怒火攻心,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可是却无济于事。
「哈哈哈,沈玉,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花解语看着沈玉无能狂怒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着吧,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是怎么在我的安排下,变成一个任人玩弄的**!」
说完,花解语便转身走出了地牢,临走前,还不忘吩咐那两名侍卫:「好好「招待」我们的阿蛮姑娘,可别让她失望了!」
两名侍卫闻言,顿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搓着双手,一步步地逼近阿蛮……
阿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侍卫的钳制,可是她的力气在他们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放开我!放开我!」阿蛮绝望地嘶吼着,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
「哟,还挺辣的嘛!」一名侍卫淫笑着,伸手捏住阿蛮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放心,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畜生!你们敢!」沈玉目眦欲裂,拼命地拉扯着铁链,手腕被磨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沈公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另一名侍卫冷笑道,「你还是想想自已吧,等你死了,我们哥俩,一定会好好‘照顾’阿蛮姑娘的!」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沈玉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
眼看着两名侍卫步步逼近,阿蛮的心跌入了谷底。她知道,今天,她是在劫难逃了。
「哈哈哈哈哈……」花解语那恶毒的笑声,仿佛从地狱传来,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着,如同催命的符咒,让阿蛮感到绝望和恐惧。
绝望之际,阿蛮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地牢的火把剧烈地摇曳起来,将原本就昏暗的空间,映照得更加光怪陆离。
两名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股巨力袭来,将他们狠狠地掀翻在地。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过后,两名侍卫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是谁?!」花解语惊怒交加,厉声喝道。
「你爷爷我!」
随着一声冷笑,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缓缓地走了进来。
「是你?!」
看清来人,花解语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不认识我了?」来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步步地逼近花解语,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你……你想干什么?!」花解语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问道。
「干什么?」来人冷笑一声,「你说呢?」
话音未落,来人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花解语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呃……」花解语双手拼命地掰扯着来人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你……你不能杀我!」花解语艰难地说道,「我是……我是……」
「你是个什么东西?」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就凭你也配提阿蛮的名字?」
说罢,来人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花解语的脖子被硬生生地扭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解语!」
躲在暗处的沈玉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怒吼。
「阿蛮!」来人没有理会沈玉,而是快步走到阿蛮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你是……」阿蛮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是我,阿蛮,我回来了。」来人温柔地看着阿蛮,眼中充满了怜惜和爱意。
「你是……阿墨?!」阿蛮终于认出了来人,惊呼出声。
「是我。」来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阿墨,他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阿蛮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抱住了阿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阿墨,真的是你吗?你不是……」阿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我回来了。」阿墨轻轻地拍着阿蛮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沈玉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他自已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
阿蛮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眼,他的轮廓,甚至是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都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在一起。可是,时光的洪流明明已经将那个少年冲刷得模糊不清,如今他又为何活生生地站在自已面前?
「阿墨,真的是你吗?」阿蛮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又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幻觉。
阿墨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已脸上,「是我,阿蛮,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他眼中的温柔一如既往,这一切都让阿蛮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阿蛮哽咽着问道,「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阿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沈玉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脸上原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逐渐被一抹阴鸷所取代。
「阿墨,你竟然还活着!」沈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阿墨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我活着让你很意外吗?」
沈玉冷哼一声,「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解语她……」
「闭嘴!」阿蛮猛地从阿墨怀里抬起头,怒视着沈玉,「不许你提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她,阿墨怎么会……」
「阿蛮!」阿墨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这件事与沈公子无关。」
阿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但看向沈玉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敌意。
沈玉见状,心中更加不快,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与阿墨翻脸的时候,于是冷着脸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一股落寞和愤懑。
阿墨没有理会沈玉的离去,而是低头看着怀里的阿蛮,问道:「你身上的伤……」
阿蛮这才想起自已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脸上顿时一片羞红,「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还说没事?」阿墨心疼地抚摸着她的伤口,眼中满是自责,「都怪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阿蛮摇了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阿蛮,跟我走吧!」阿墨突然说道,「离开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阿蛮一愣,离开这里?去哪里?她有些茫然,但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让她不断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好。」阿蛮点点头,「我跟你走。」
阿墨牵起她的手,向地牢外走去。
地牢外,夜色正浓,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洒下清冷的月光。
阿墨带着阿蛮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这里原本是他和阿蛮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后来因为年久失修,渐渐荒废了。
「阿蛮,你还记得这里吗?」阿墨指着院落里那棵已经枯萎的桃树,问道。
「当然记得,」阿蛮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你还说……你还说……」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
阿墨当然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他笑了笑,「我还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种下一棵桃树,等到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就成亲。」
「你还说……」阿蛮的声音更低了,「你还说要娶我做新娘。」
阿墨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唔……」
阿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被阿墨压在了那棵枯萎的桃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