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闪烁的霓虹灯下，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
桌上，在酒精和尼古丁的刺激下；
舞池里的俊男靓女彻底释放内心深处的狂欢因子，
在人群中跟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扭动着自已的肢体。
江纪尧捏捏眉心，面露不虞。
陈维洛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大美女，腻在沙发上亲热着。
他余光看了江纪尧一眼，笑道:“我说，你来都来了，放松一点儿嘛，平时当和尚没当够？”
“你以为谁都是你？”
江纪尧拨开旁边美女递过来的酒，冷哼一声:“小心哪天精尽人亡。”
“切——”
陈维洛满不在乎:“人生得意须尽欢，想那么多干什么，玩儿就是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对了，沈掣呢，说好的今晚出来嗨，这都过去一小时了，怎么人影都看不见。”
闻言，边上一群人笑起来。
江纪尧觉得陈维洛真是温柔乡待久了，记性都不好了；
“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陈维洛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会，“你的生日？还是沈掣他爹又要结婚了？”
“去你M的——”
江纪尧忍不住踹了陈维洛一脚，“你忘了今天是沈掣心上人回国的日子了？”
“哎哟我去——!”
江纪尧这么一说，陈维洛还真记起来了。
他摸着下巴道：“就是那个三年前不声不响出国，让我们沈大少心心念念、死活忘不了的人啊，他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那小家伙准备在国外待一辈子了呢。”
“啧啧啧——”
旁边有人唏嘘道:“想不到沈大少他爹风流一辈子，居然生出这么一个情种，当年为了他那心上人，闹的A市满城风雨，咱圈子里见到沈掣谁不说一句大情种，好男人啊。”
“可我怎么听说，沈少爷的心上人是他继母带过来的儿子，那他们不就是.......”
边上的陪酒的一个少年说到一半，余光瞥见陈维洛的表情；
猛地闭上嘴，脸上的血色退了几分。
陈维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美人儿，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做好自已手里的活儿，明白吗？”
“明.....明白....”
陈维洛挑挑眉，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来来来，不说沈掣那家伙了，咱继续玩儿啊。”
这段小插曲过后。众人再次陷入了狂欢。
此时，人称大情种，好男人的主人公正开着一辆迈巴赫在城市大道上飞驰。
他一向沉着的脸此刻染上了几分焦急。
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信息——
‘沈总，人已经接到了。’
沈掣眯了眯眼，又将油门踩下几分。
晚上十点，A市机场外，人流量少了很多。
沈掣将车停在路边，因为急刹车在路上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放下车窗，平静的眼神越过无数过路人，目光直直的落在那人身上。
时隔三年不见，他似乎又消瘦了很多。
个子倒是蹿高了不少。
没人知道沈掣平静的眼眸下藏着怎样的暗潮涌动。
眼看着他派过去的人拖不住了。
沈掣熄火下车将车门甩上，大步流星走过去。
秘书见人来了，暗暗松口气，和沈掣点点头便脚底抹油的跑了。
机场外，人来来往往，有人归来有人离去。
没人注意到路灯下默默对视的两人。
“瞪什么？”
沈掣冷笑道:“才多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他又走近一步，抬手捏着楚筠的下巴；
明明眼睛里都快喷火了，还是咬牙强笑着:“我的好弟弟，回国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非得让我自已查？”
他每说一句，手上就用力一分。
楚筠脸上明显露出痛色，他闷哼一声，本就白皙的脸变的更加苍白了。
他用力拍开沈掣的手，气息不稳道:“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沈掣眼底的阴郁越来越重，
他咬牙切齿道:“当然是来接我的好弟弟回家了。”
楚筠没有血色的嘴唇细微的颤抖着，沈掣的话深深刺痛了他。
他用力捏着行李箱拉杆，强撑着没让自已往后退。
三年过去了，沈掣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在他身上，一点儿少年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唯独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越加明显。
楚筠冷着脸，平静的开口:“那不是我家，还有，我也....不是你弟弟。”
他说完，拉起行李箱想绕过沈掣离开。
不过沈掣没给他这个机会。
楚筠才走没两步，忽然背后生风。
手上的行李箱被人夺过去；
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附上他的身体，死死扣住他的腰身。
那力道，仿佛要把他的腰生生捏断。
楚筠闷哼一声，眉头紧紧锁起来。
他不着痕迹的挣扎着，低声怒吼:“放开，放开我。”
“好一个不是我弟弟。”
沈掣没有起伏变化的声音在楚筠耳边响起，“好一个，那不是你家。”
他的声音很平静，楚筠却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知道，沈掣这是真的生气了。
沈掣卡住楚筠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望着自已；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笑容却像是嗜血的猛兽一般，楚筠看的心脏漏了一拍。
他想躲开，却敌不过沈掣的力气。
沈掣痴迷的盯着楚筠这张脸。
这张没什么表情，一向冷淡的脸；
可就是这张脸，让他日思夜想了三年。
“楚筠——”
沈掣唤着他的名字，听上去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又那么残忍，他说:“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在我身下叫我哥哥的样子了？”
“你那副样子，我可是终、身、难、忘。”
楚筠猛地瞪大双眼，脸上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绯红。
“沈掣，你这个无赖!”
沈掣望着这张静的如一潭死水的脸又因为他露出来多余的表情；
心里很是痛快。
哪怕这一丝表情是对他的厌恶，那也够了；
至少在楚筠心里，自已还能牵动他的情绪。
“我就是一个无赖啊，你难道第一天才知道？”
沈掣低声在楚筠的耳边道:“你是自已上车，还是要我抱你上车？”
他没给楚筠拒绝的机会，
继续胁迫道:“你知道我一向言出必行，你要是不选，我就只能对你用点儿手段了。”
楚筠被气的全身颤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年了，沈掣比之前变的更混蛋了。
沈掣见楚筠一脸屈辱的模样；
心里涌上了报复的快感。
他知道楚筠一向要脸，根本不会在公共场合和他起争执。
果不其然，楚筠狠狠剜了沈掣一眼，别无选择的跟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沈掣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他亲昵的搂住楚筠的腰肢；
不顾楚筠的反抗，把他带到副驾驶座，为他亲自打开车门。
“上车吧，为了迎接你回国，我可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楚筠歪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沈掣，一句话也不说。
沈掣也不恼，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上车启动车子。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子不是很多，沈掣开车的速度却比来时慢了不少。
他不时歪过头打量楚筠。
望着他消瘦的脸，又想到他一掌就能握住的腰。
沈掣心里不痛快，他不高兴，说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国外好玩儿吗，你怎么不干脆一辈子待在那里算了，还回来干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忘了刚才急匆匆赶过来的狼狈模样。
楚筠：“.......”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任凭沈掣对他冷嘲热讽。
沈掣看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更加的来气。
“你当年一声不响就走了，走的那么痛快，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情人在国外等你呢，现在怎么舍得回来了？”
沈掣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他望着楚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生气。
只是他无心的气话又在楚筠心里扎了一刀。
两人都太过于了解对方，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对方心里疼的滴血。
楚筠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哑声道：“和你没关系，不用你管。”
“呵呵，好，好一个和我没关系，好一个不用我管！”
沈掣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他猛地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车子瞬间在路上狂飙起来。
楚筠被吓的心脏狂跳，死死的抓住安全带，但也嘴硬的没服软。
沈掣知道楚筠害怕，但他就是死活不向自已服一次软；
一次都没有。
他的脸黑的可怕，越是不痛快就越是要找楚筠吵架。
“楚筠，你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们当年在一起的样子，是谁当时哭着抱着说要我管你，又是谁当时自愿爬上我的床，这些，你都忘了不成？”
楚筠脸色煞白，干脆歪着头不再说话。
沈掣呼吸越来越沉重：“没关系，我会，一样一样让你想起来。”
“......”
回答他的是楚筠无声的沉默。
他和沈掣吵架一向如此，他要脸，而沈掣是太不要脸了。
在吵架这方面，他从来说不过沈掣，干脆就不说话，无声的抗议。
车厢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沈掣没再咄咄逼人，只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路边的灯光闪过，揉碎的光线透过车窗打在楚筠的脸上。
他还是那么好看，沈掣如饥似渴的盯着那张脸。
车子行驶在路上，楚筠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看了好半天，他憋出了一句话：“走错了。”
“没走错。”
沈掣目光盯着前方，开口又是嘲讽人的话：“怎么，这才多久，就把我们家的路都忘了？”
他笑道：“放心，不带你去那个地方，你没把那儿当家，我也是，我带你去的，当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楚筠没说话。
只是望着熟悉的道路，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顿了顿，颤声道：“停车。”
“.......”
“停车，停车，停车沈掣！”
楚筠有些失控，他转过头，红着眼睛，“我不去那儿，我不去。”
“由不得你去不去！”
沈掣又拿出了当年的流氓劲儿。
他残忍的笑着：“楚筠，你既然回来了，想必也做好了面对我的准备，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
“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楚筠厉声道：“你少道德绑架，沈掣，你别让我讨厌你。”
“随便你。”
沈掣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让楚筠讨厌他，也总比眼里没他这个人强。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大楼面前。
下车的时候楚筠还试图反抗，打算找机会溜走。
沈掣现在没那么多耐心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绕到副驾驶一弯腰就将楚筠扛在肩膀上。
另一只手死死的卡住楚筠的双腿不让他动弹。
楚筠被这姿势弄的想呕吐，他用力拍打着沈掣的后背。
“放我下来，放开，你这个混蛋！”
沈掣任由他骂，就是不放手，抗着他进电梯。
几分钟后，沈掣扛着楚筠进了门。
他将楚筠放下，望着熟悉的房子，连布局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楚筠红着眼眶，心脏那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埋在深处的记忆，铺天盖地般朝他袭来。
无处可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