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听雪身上的伤,林厌奚这几日都提早半个时辰回家。

赵芙芳没再来闹事,不然她铁定一个头两个大,她那日看在程予檐的面子上只与赵芙芳做口舌之争,若有下次,她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赵歆然也遵守诺言,没再踏进过语禾院。这些日子听她“表哥表哥”的喊着,都听烦了。现在耳根子安静了不少,林厌奚倒有几分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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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情少,林厌奚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回去。

城南新开了家炒栗子铺,每日排队的人都很多。林厌奚嘴馋,想着时间还早,不如去买一份,正好听雪也喜欢吃。

去的路上经过一家樊楼,名字是林厌奚没听过的,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不得了,这家的莺莺燕燕与寻常女子不同,个个是身高体长的俊秀男子。面首馆虽不常见,但不足以让她惊讶。

林厌奚震惊的是那正与那些莺莺燕燕打情骂俏的女子。

“赵姑娘,明日再来,奴家一定好好侍奉你。”

“赵姑娘,奴家舍不得你离开。”

“赵姑娘再多待一会吧。”

赵歆然捏了捏粉衣男子的脸:“哎呦我的宝贝乖乖,心疼死我了,放心吧,我明日一大早就来看你。你洗干净等我,莫要让别的姑娘请了去。”

“你一定要来啊。”粉衣男子咬唇道。

“赵姑娘慢走。”另一名男子道。

赵歆然挨个摸了一把他们的胸,吃完豆腐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下台阶。

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厌奚从她眼睛里看出了杀气。

“表嫂……”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厌奚无语凝噎,如此劲爆的事,怎么偏偏让她碰见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表嫂。”林厌奚以袖捂面,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表嫂。”赵歆然一步跃两个台阶,跟平日弱不禁风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厌奚强身健体的好处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不是她这种闺秀能轻易追上的。

赵歆然追了两条街就跑不动了,只能放弃,她累得大喘气,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喊道:“林厌奚!”

林厌奚听见也当没听见,只管拼命地往前跑,回到程府关上语禾院的大门才停下脚步。

“小姐,谁在追你。”听雪站在廊下,见林厌奚慌里慌张时不时往门缝里看一眼,便好奇道。

林厌奚捂着胸口大喘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倒了杯水喝,才勉强缓过来,“我刚才差点被杀人灭口了。”

“谁要杀小姐。”听雪丝毫不受拐杖的影响,急得蹦跶到院子里。

“赵……”林厌奚及时收住口,这关乎赵歆然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影响日后出嫁不说,赵歆然要遭多少人戳脊梁骨,光是唾沫就能淹死赵歆然,还是她一人知晓为好。

换作她,她倒不会在乎。赵歆然不同,她在赵家处境艰难,出嫁也许是她的出路之一。

“难不成二房的人又来找麻烦了。”听雪举起一支拐杖,警惕地看着四周,“小姐放心,在姑爷回来之前,有我保护你。”

林厌奚按下她高高举起的拐杖,“行了,知道你一片忠心。没有谁找我麻烦,是我看错了。要真有谁,我也不指望你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人来保护我。”

听雪不服气道:“虽然我腿脚不方便,但我还有手,我还有嘴巴,我可以咬他们。”

林厌奚笑出声:“知道你属狗,但不用你真的学狗咬人。”

“表嫂,我有话跟你说。”

“表嫂,你开开门。”

“表嫂……”

听雪听不下去,为在院外喊了许久的赵歆然说话:“小姐,表小姐都拍半个时辰的门了,你就让她进来吧。”

“不行。”林厌奚一口否决。

听雪以为她还计较那日的事,说道:“小姐,她这样让旁人瞧去,传到二房耳朵里,只怕又要掀起一阵波浪。”

管他什么波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厌奚道:“你告诉她,我不在。”

听雪不解,还是依言照做,“赵小姐,我家小姐说她不在。不是,我家小姐不在,她还没回来。”她意识到说错话,改口已经晚了。

林厌奚瞳孔放大,震惊地看向听雪:“一盒鲜花饼就把你收买了。”

“对不起小姐,我说顺口了。”听雪连忙道。

赵歆然在门外喊道:“表嫂,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躲着我。你开门,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绝对不做其他事。”

再不回应,林厌奚怕她破门而入。

“歆然,你这是……”

程予檐像个救星般从天而降,林厌奚心安理得地坐着,决定继续装聋作哑。

赵歆然规规矩矩站好,扶了扶歪了的发髻,轻咳一声,保持端庄道:“表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看了眼语禾院的门,用拙劣的演技装傻道:“哎呀,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明明是在屋里睡觉。表哥勿怪,我八岁那年经大夫确诊为梦游症,应该是睡着后不小心走到这。没什么事我回去继续睡觉了,表哥再见。”

赵歆然提着裙摆,三步作两步走。

程予檐疑惑,赵歆然有梦游症这件事他怎么没听说过。他推了下门,发现推不开,门栓是放下的,直觉告诉他这门是因为赵歆然关上的。

“开门,是我。”他说。

“赵歆然走了吗?”林厌奚在门缝中观看外面的情况,只能看见程予檐的衣角。

程予檐凑过去,与她在门缝里对视:“走了,只有我一人。”

林厌奚才敢给他开门,嘴里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要暴露了。”

“暴露什么。”程予檐笑道。

林厌奚站在程予檐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胳膊,用他的身体作为遮挡,伸长脖子环顾四周,“我不能让赵歆然知道我在府里。”

“为何不能让她知道?”程予檐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跟你说,”林厌奚放低声音,“我发现了一个赵歆然的惊天大秘密,你绝对意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林厌奚张嘴,正想告诉他,又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赵歆然会杀了我的。”

她这样说,程予檐更好奇了。他道:“她打不过你。”

赵歆然不会武功自然打不过她,但还是谨慎为好,“杀人有许多法子。”

她神经兮兮的,程予檐便不再追问,拿起手里的东西给她看,“糖炒栗子。”

林厌奚见食眼开,很快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惊喜道:“城西新开那家的?”她用手掂了掂,好大一份,还是热乎的。

程予檐点头,她道:“我也打算买他家的栗子,没买成。”

“怎么会,今天排队的人不算多。”

林厌奚叹了口气:“还能因为谁,赵歆然呗,算了不提了。”她要尽快忘记这件事,天不知地不知她也不知,她转头道:“听雪,糖炒栗子吃不吃。”

听雪眼睛一亮:“吃。”

“你吃不吃。”林厌奚问程予檐。

程予檐笑笑:“我给你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