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们吃完午饭稀稀拉拉的各奔东西,王建军也走到了四楼天台上,靠着栏杆俯视着中央庭院里面不知道到底在玩什么的人们。

蓝色条纹的衣服,他已经不知道看这个衣服多久了,一成不变。他知道,应该看脸,而不是衣服。但....

闭上眼睛,条纹衫上是一张萧瑟的脸,他眼里毫无光彩,就这样,从这里跳了下去。

王建军紧皱眉头,睁开眼睛,他能感到手在颤抖,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绝望,掏出香烟塞进嘴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烟另一头。

突然,嘴里的香烟消失了,被人一把夺走。

王建军叹了口气回头:“一上午还不够你闹...是你啊。”

抢走香烟的是柳安澜,她的死鱼眼看着王建军,感觉他变得憔悴了一些:“诶,在想那个男的的事情?”

“....”

之前有一个男的来到了这里,他草率的报告单已经表明了他只是有一个【血猎】名单里的人,不过彼时的王建军决定在他要被追杀之前尽职尽责,治疗他的病情,让他....死前好受一些?死的时候谁能觉得好啊,他自嘲道。

他来第三天的时候就崩溃了,想要从这里跳下去,不过被自已阻拦了,那天他和这个男的谈心,谈了整整一天,但他不是专业的,甚至一点也不会,只能说些生死有命的话,至少他平静下来了。

后来,也就是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眼神惊恐的盯着前方,倒下来头侧过来刚好眼睛和他对上,那个时候王建军感觉毛骨悚然。

他意识到了自已的愚蠢,这些是无用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最大的帮助应该是尝试终止这个私刑。

只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而且,如果自已无牵无挂,那么拼一下未尝不可,但是还有柳安澜,她不能一个人。

“想什么呢院长。”柳安澜看王建军看到自已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些怀疑自已难道抢他烟,他难过了?

“....还给我。”

不会吧,柳安澜有些疑惑:“你都抽几个了。”

“之前全被繆星汶给抢走了,我这才第二个。”

“我不管,她也算上,你也少抽点,不抽就是最好!”

“嘿!”王建军有些不服气,“我自已的身体你用不着管。”

“我就得管。”柳安澜把烟收紧自已的口袋。

“嗞....”,王建军双手插进兜里一脸不屑。

柳安澜摇了摇头:“你刚才要用手点烟....想起他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回忆他们的。”

“.....”王建军久久没有回应,“...我....”他看向了柳安澜,然后又闭上了嘴巴。

柳安澜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院长?”

“....繆星汶人呢?”

“你也许可以在她的房间里找到她。”

“好。”王建军走向了楼梯。

柳安澜看着他的背影:“这是要干嘛?”

“做出改变。”

“啊?”

..........................

繆星汶坐在床上,看着熟睡的莫十一,露出了姨母笑,现在十一的样子就十分可爱。

观赏完之后她又看向摊开在地上的笔记本:“诶,咋没动静呢,我看这里温度挺低了啊,难道真要五度?可是我哪找五度房间啊。”

“你可以去冰窖里试试。”王建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院长?”繆星汶回过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这几天只有她疯狂去找院长发疯的份,还第一次看到他来找自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不发疯才是奇迹。”

“我就剩这么几天好活了,难道不应该享受享受?”

“跟我来吧。”

繆星汶一脸疑惑的跟了上去,两个人进了电梯,来到了一楼然后从后门来到了一片花园一样的地方。

“这里有好多植物啊,”繆星汶左看看右看看。

“这里是柳安澜的种植地,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能吃的,能入药的,香味强的,颜色鲜艳的,还有一些我也搞不懂,不过那是她的事儿。”

“哦。”

越过种植地,繆星汶看到了一排的墓碑,不由得眼睛瞪大。

最前面有五个墓碑,王建军来到碑前,深深鞠了一躬:“这五位是当年养我的捞爹们。”

“五位?”

“啊,在他们年代,这几位好像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刀客....后来参加我们国家著名的革命战争都死掉了,就留了我一个。”

“...革命战争是五六十年前的事儿了。”

“对,所以我被他们养到三四岁就,继续一个人活了。”

“...抱歉。”

“道歉干嘛,我倒是挺为他们自豪的,一个个。都是我认为最英勇的人,”王建军说着,淡淡的笑了一下,“略过吧,我想跟你讲的不是他们。”

越过这五个墓碑,后面并排立着另外二十几个墓碑:“这些都是狼人们灭口的对象。”

“这也太多了。”

“嗯...康和就是个动用私刑的刑场,不论是狼人还是什么大人物,都喜欢利用这里,毕竟监狱里反而不好动手。”王建军扫视过去,“太多了。”

繆星汶向后退了一步。

“狼人那边到时候会排除一名【血猎】系统的狼人专门猎杀你,他们的武器统一是镰刀,能量攻击具有形体,样子像武侠剧里面的剑气一样,而且战斗能力极其强悍。异能最主要的,是每天能追踪到你的行踪一次,不过听说条件极为严苛,但现在你肯定是达成了,他们绝对能找到你。”

“...这些你都知道?”

“当然,我是知情人,自然得打不少交道,自然我会问问。”

“混熟了?”

“不,只是让我在这里的一个条件。”王建军点上一根烟,“我要求他们说的,不然不干了。”

“哦,”繆星汶眼神下移,“那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想改变,所以赌你可以帮我。”

“我?”

“当然是你,你是这里唯一一个血裔,”王建军开始解释道,“我们国家有外面来的狼人涉政,当然也有吸血鬼,我想他们会很乐意以帮助你的名义干涉狼人们的一切动作。也许不论如何也做不到让他们停止这类产出异已的事,但是我想尝试让它不要在这里再发生。”

繆星汶双手抱胸:“额,但是我怎么办才能?”

“感染你的吸血鬼没有给你任何联系她的手段?”

“当然...可是我不想去找她,更不想求她帮忙。”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繆星汶拉开衣领露出脖子,“要不是这个我能在这儿?”

“诶,但是只能这样啊,不论是我的计划,还是你活命。难道你以为能独自解决【血猎】?”

“....”

“你自已都知道做不到。”

“.....好吧。”繆星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嗯,我会帮你争取五分钟的时间,活着回来。”

繆星汶抬头看向了王建军:“....”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信物:“【血猎】什么时候回来?”

“最短五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