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谷丽扶着儿子从地上站起,眼神却不敢直视着图隆。

她已经看出兔人已经不再是笼中之物,却也沾染上了大麻烦,因此不想与他有什么牵连。

“刚刚的那些打手,是什么人?”谷丽小声地问道。

“他们是猎牙集团。”图隆如实回答道。

“哎呀呀,怎么会是那群人啊!”谷丽听后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担忧,刚开口抱怨了两句,却又想起图隆还在身边,于是又闭上了嘴。

“哦?你对猎牙集团也有所耳闻?”

“唉……”谷丽轻叹一口气,垂下猪头,神色落寞。

她的眼底涌上一抹泪花,平缓了一会儿情绪后才开口说道:

“何止是听闻啊,孩子他爸就是被猎牙集团给……”

图隆顿时了然,怪不得从来都没见过罡裂的父亲,原来也是被猎牙集团所迫害过。

“为什么呢?能否详细说说?”

“当年,孩子他爸有祖传的一片地,西帝公司要出了极低的价格想要征用,他爸当然不愿意,之后就来了一群猎牙集团的人把他给……活活打死了!”

谷丽谈及过去的伤心往事,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她一边抹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那哪里是征用,分明是强取豪夺……”

“后来幸亏有福音协会的人来替我们打官司,最终西帝公司赔给我们一栋公寓楼,才让我们娘俩借此过活。”

“原来如此啊……”图隆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这猎牙集团在东城区已经作威作福了许多年了。

今天也是一言不合就对着猪人们开打,肆无忌惮,背后肯定少不了西帝公司的撑腰。

可福音协会这个名称似乎很是陌生,听上去似乎是个帮助弱者的友善组织。

正思考间,图隆的体内忽然涌上一股饥饿感,那是心脏处的肉瘤在向他祈求食物,就像小孩吱呀呀地向着大人讨食一样。

不要着急……

图隆轻轻抚摸着胸膛,安抚着异种,他的眼神眯起,望向越野车离去的方向。

新的食物会很快自动送到嘴边的。

他不信睚眦必报的殷森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而在东城的一座大厦内,殷森正在装修灿丽的办公室中小憩,他斜躺在柔软的座椅垫子上,紧闭双眼,一对半圆阔耳时不时左右摆动着。

忽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声音虽不大,但也被鬣狗人敏锐地察觉。

“进来吧。”

殷森微微睁开眸子,低声应了一声,示意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房门打开,三名垂着脑袋的犬人打手率先走入,随后是脸上印着清晰鞋印的犬人壮汉,走在最后的是头上缠满白色绷带的野犬人。

待到几人在自已面前站定,关上房门之后,殷森才开口问道:“我要的人呢?”

犬人们个个低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生怕自已首个承担起老鬣狗的怒火,便默契地闭紧了嘴巴,缄口不言。

殷森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大致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见没人敢回答,他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们!”

老鬣狗人调整了下座椅的位置,以便自已能够坐起来问话。

“说吧,你们遇到什么阻力了?”他的语气现在还算平缓。

三名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没人敢开口。

野犬人更是差点把脑袋缩回脖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只乌龟转世。

最终,还是犬人壮汉向前迈了一步,闷声闷气地说道:

“老大,我们遇到目标人物了,但是……”

老鬣狗人的视线凝聚在身穿黑色西装的犬人壮汉身上,目光在其脸上的鞋印停留了片刻。

狗脸都让人用鞋底抽了,这面子丢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但是什么?”殷森一边追问道,一边在大脑中里闪过数种可能。

可能是图隆那小子找了个当地帮派把自已保护了起来,也可能是个多管闲事的强者阻拦了手下的行为。

犬人壮汉先是抬起眼眸偷偷观察了下殷森的表情,感觉对方心情还不算很糟糕后,他才敢开口说道:“但是我们没打过他。”

这句话宛如给整个房间按下了暂停键,让整片空间陷入一片沉寂。

野犬人从绷带的缝隙中悄然打量着殷森,发现对方的脸上居然罕见地流露出了错愕之色。

房间内的几名犬人打手害怕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已弄出一丁点动静而被老大迁怒。

混迹黑道多年的殷森什么场面都见过,大脑却在此刻陷入了死机。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瘦小的兔人是如何把四名打手击败,还用鞋印在犬人壮汉脸上留下耻辱的痕迹的。

殷森呼出长长一口浊气,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开口追问道:

“你们该不会认错了吧?图隆是个卷毛藏兔,不是什么豺獾狼豹!”

他的语气中已经隐隐蕴含着一股怒气,仿佛是在胸腔中酝酿着雷暴。

几名打手趁着对方说话的间隙,终于呼吸上了新鲜的空气。

可听着老大不善的语气,他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犬人壮汉也犹豫了半晌,在殷森宛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中,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老大,没有认错,他是卷毛藏兔,而且也亲口承认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打手们满头是汗,只觉得屋子里宛如烤炉,多待一秒都是对他们的终极考验。

野犬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半个身子都躲进了身前犬人壮汉的阴影中,只露出半个缠满绷带的狗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犬人壮汉感觉自已似乎身处风暴中央,沉闷的乌云就要将他围绕,骇人的闪电在上空不断盘旋,等待着劈下的时机。

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准备迎接最终的判决。

殷森的身躯微微前倾,似乎是想要离不成器的手下们更近些,他的面色阴沉似水,眼神宛如雪川般蕴含着冰冻一切的寒意。

苍老的鬣狗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将几名打手震慑得双腿发颤。

愤怒宛如实质化地在房间内延伸,化作看不见的触手将这些罪臣紧紧包围。

犬人壮汉的眼皮抖动着,视野却一直紧盯着自已的鞋尖,不敢抬眼与殷森的目光对视。

“为什么?”

殷森忽然从喉咙中迸出这简短的三个字。

犬人壮汉闻言浑身一颤,以为老大要开始对自已问责了。

哪曾想老鬣狗人伸出指尖,径直点向那三名犬人打手,沉声问道:“为什么你们身上连伤痕都没有?”

打手们顿时害怕地低下了耳朵,却没听到想象中的训斥声,只有一把锋利的匕首被扔到了他们的脚下。

“男人的身上不能没有疤痕。”殷森缓缓说道。

“我要看到你们,遍体鳞伤的样子。”

打手们认命般地低下了头颅,拿着匕首轮番在身上留下伤痕。

没过一会儿,殷红的鲜血便染红了地毯,打手们个个身上皮开肉绽,虽说都是些不伤筋骨的轻伤,却也疼得他们死去活来。

然而殷森并不满意,只是冷冷地看着。

打手们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带血的手掌握着滑腻的刀柄,继续完成这残酷的自我惩罚。

直到有一名犬人打手因出血过多而晕死过去,殷森这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这才证明了你们的勇气,猎牙集团不需要懦夫与弱者。”

他脸上的满意才保持了片刻,便又再次恢复了阴沉,口中发出闷雷般的低吼:

“不管怎么样,下次,我要看见那名兔人跪在我的面前。”

“如果还做不到,我就会亲自出手,用你们的肠子勒断你们的喉咙!”

这句话他是说给野犬人和犬人壮汉听的,两人顿时挺直脖颈,尽可能地喊出响亮的回应:“收到!”

“快滚吧!留在这碍眼!”

殷森移过视线,侧过脑袋,再也不想看他们一眼,挥手将几人赶出门外。

犬人打手们拖着同伴,走出了房门。

野犬人紧随其后,脚尖特地避开了地上的鲜血,生怕沾脏了鞋底。

犬人壮汉面色凝重地走在最后,轻轻地带上了门锁。

随后,一阵狂暴地打砸声音在屋内回响,那是殷森在独自发泄着怒火。

几人吓得同时缩了下脖子,逐渐远离了这间充满血腥气息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