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希溟带着华行霄回酒店的路上,看着一路的风光,不由得心情大好,陪着华行霄四处溜达。

“家主叫你进去做什么?”

“拜我呗!”

华行霄一个字都不信,不由得从鼻孔中出气,抿嘴舔唇,无一不在表现着他的无语,但依旧面色不改2。

萧希溟回眸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可爱,用手摸着他的发丝,轻笑一声:“真的!他们改天真的要拜我了!也要拜你的!”

萧希溟仰头凑近看着他的脸,虚晃一枪向上一碰,两人唇瓣近到能听见呼吸声。

萧希溟面上笑容加深,脚底一平,向后退却两步。

“你信不信,他们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是下跪就是行礼?”

华行霄不由得歪头看着他,日光下澈,落在他的颈边,衬得犹如沉淀后的白玉,扫去尘埃后,细腻光滑。

“为何?”

萧希溟笑着打趣他:“怎么?!你还真信了?”

萧希溟不由得发笑,笑得犹如温润岁月的少年,但依旧浑身散发出不属于他的沉稳光华,像月一般温柔,又仿若太阳一般耀眼。

“笑起来很好看。”

萧希溟听见华行霄的呢喃,凑在他的面前,陷在笑容中的华行霄被他吓退一步。

萧希溟低头抿嘴一笑,浅笑问道:“那我以后都笑给你看!?”

华行霄回给他一副浅浅笑颜,仿佛硬扯出来的笑颜,却并不扭曲,冷清的五官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仿佛水珠洒向人间的清凉。

“我还是觉得,我笑起来更好看。”

华行霄冲着他一挑眉,用手搭在他的发型,指尖挑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发尾,摆出好看的弧度,削弱几分锋锐。

萧希溟原本被美色所诱惑,华行霄的一番话像是浇上一盆冷水,让他本就气愤的心里添上一笔。

“华行霄,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这么好,会不会原谅我?”

萧希溟突然的询问,像是一棒子打在华行霄的头上,强行扭转话题,有些僵硬。

“你思维真跳跃。”

萧希溟忽的严肃起来,仰头盯着他,一字一顿,字字生颤:“会不会原谅我?”

华行霄看着他的眉眼间的严肃,淡然一句:“不会。”

萧希溟扯出一抹笑容,隐隐带着心酸苦楚,等着华行霄的目光逐渐移开,才堪堪吐出一句:

“真是连句好听话都不愿给我,华行霄,你够狠的。”

萧希溟心中颇有些委屈,他一心为华行霄好,丢弃他的二十年也给他铺好路。

若是华行霄想起后怪他,他怕是真的要哭死过去……

可萧希溟想给的,真是华行霄想要的东西吗?

“回去吧,晒。”

华行霄用手挡住洒在他额头的光,给他眼前遮出一片阴凉地,同时指尖的温凉让他一愣,两人四目相对后,淡然一笑。

“好啊!我刚好困了!”

“回去洗澡!!”

——

萧希溟换上一身松垮的睡袍,头发依旧湿软无比,耷拉他的在额前,躺回床上补觉,慌乱的心跳逐渐安宁下来。

华行霄坐在一旁看着像首饰一般幻化成挂脖竹链。

琼杀剑是有剑魂的,自然可以变化各种模样。

“你怎么老是看着它?这东西就是带个剑魂,也没什么可看着的,丢不了,你一脸宝贵模样,我都感觉对不起我的红玉戒了。”

萧希溟侧躺抬眸看着华行霄的竹链,露出笑容。

当年华行霄拿到琼杀剑时,他就乖乖交给萧希溟幻化,萧希溟颇爱紫竹。

但琼杀剑略带杀意,因此幻化出来的紫竹链,颇有深黑色泽,幻化不出萧希溟心中的模样,为此,华行霄还偷摸地教训过剑魂。

——“坏东西。”

——“你打它做什么?”

——“它惹你生气。”

萧希溟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得嗤笑出声,用手背掩盖住他憋不下去的笑意,却挡不住他眉眼间洋溢而出的幸福。

华行霄不懂他的笑点,看着被他乱动而打乱的发型,不动声色地揉开。

“红玉戒也是剑?”

“那倒不是。”

萧希溟看着红玉戒,一句话解释不清,淡淡向旁边抬手。

华行霄感到些许灵力波动,还未曾反应过来,一旁的水杯被打碎彻底,一缕血红烟气消散。

“是暗器,我拿来防身的,比不过你的剑魂,我也就没多养着它,现在感觉……有些对不住。”

萧希溟随口一说,没成想红玉戒真得发出两次亮光,被他一把扯下手指,甩到一旁床头柜。

萧希溟看着华行霄脖颈处的竹链,熟练的上手去摸,被一道并不刺目的光伤到指侧,些许血渍流下。

“嘿!它敢伤我?!”

华行霄立即抽出兜里一旁的茶香纸,用纸擦着流出的血,其实并不多,只是他心中慌乱罢了。

“你瞧我之后不把它扔掉。”

“你把它扔了,我用什么?”

萧希溟一时语塞,不由得气愤地蹬开白被,又乖乖地扯回来,盖回身上。

“家主把我叫进去,你就不想猜猜他们询问我什么了吗?”萧希溟一心想要勾起华行霄的好奇心。

“什么?”华行霄顺着他的心意向下一问,但眼睛依旧停在他的伤口处。

止血后,他给华行霄贴上创可贴。

“七情骨的归属一定会是你,开心吗?”

华行霄淡漠低眸,缓缓开口:“七情骨的归属不一定会是我,他们会以补偿名义,给齐安吧……”

萧希溟瞧着华行霄垂下的眉眼,用手抚着他干燥的睫毛,仿佛看到了透过时空的眉眼,他们依旧生活在两世山,没有人逼他、没有人恨他……

“不会的。”萧希溟安静地收回手,言语间带着丝丝缕缕渗透的威严,淡淡补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萧希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异香渗透入他的皮肤,他疲惫倒在一旁。

华行霄在他昏睡后,用手轻轻拂过遮挡的发丝,指尖停留在一处距他眉眼极近的空中。

最后缓缓紧握成拳。

华行霄嘴角努力扯出笑容,他想要用手轻轻搂在萧希溟的腰间,像是烫手般停顿许久,才轻放在他的身上。

华行霄闭眼前,看着萧希溟安心的睡颜,轻轻在他的发间挑开一缕发,清香散开,伴随着巨大的神蕴冲破牢笼。

华行霄张张嘴,仿佛想要开口说话,但最终只留下一句话:“七情骨,我势在必得。”

别再担心、别再受伤……

你才是最重要的……

被紧紧缠住的上凰剑此刻剧烈的颤动起来,仿佛要挣脱锁链的龙,带着崖底地动山摇。

穴顶的沙石被上凰剑的气势震颤掉落,砸在上凰剑的周围,将挡住它视线的蜘蛛网砸落。

——“上凰,我好疼啊……”

这一刻,萧希溟的眼尾散开一抹淡蓝色,暖风拂过他二人的脸庞,带着海风微咸的清新,扫过心头的凉香,留下一抹暖心的馨香。

站在石亭的众人感受迎面吹来的凉风,感受着脚下细微的颤动,不由得眉头一蹙,用手杵在石桌上稳定身子。

“是不是地震了?”

东陵鸢放下手中折扇,极力稳住身形,在她抬头期间,一股略带海盐味的风扫过他的发顶,仿佛抚摸般流过。

紧接着,大风吹过,伴随着吹来的几分淡蓝浮光,刮下几朵合欢花

“怎么起风了?!”

祭祀阁旁的合欢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席卷,吹散合欢花瓣。

柔软的淡粉色花瓣随风飘向祭祀阁,像是被柔软的指尖点向二楼纸窗,破窗而入。

麒麟将军当年亲手种下的合欢树,夏不变、冬不换、风吹不散、落雪不掩。

诸葛景和木临相视一望,看着远方,东陵鸢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停留在被云雾遮盖的崖底。

“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东陵鸢闻到一股香味,逐渐头晕目眩,回眸一见,东陵雪早被迷晕在地上,脖颈起不少红疹。

“怎么这么香啊?”东陵鸢神志不清,说话颇有些含糊不清。

木临走出石亭,接过一片合欢花瓣,看清上面的浮光,淡蓝色泽与熏紫纠缠不休。

木临瞧着手心的合欢花瓣,让它随风而走,口中呢喃:

“少君——”

在看不见的二层,白须老人手中拐杖一落,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含热泪地望向纸窗。

白须老人看着被切割出痕迹的纸窗,不由得伸手去接住花瓣。

透过窗纸的花瓣沾染着淡淡星光,泛着神秘的淡蓝色。

——“种合欢树吧,北溟喜欢。”

——“本将军出征妖族,上凰剑反噬颇深,伤北溟玉体,不宜留在身边,小书童,你帮我收着吧!”

——“倘若有朝一日,合欢花落,北溟归家,上凰剑便不用守了……”

他被在一旁看书的童子扶下跪在“麒麟将军”的牌位面前,破窗而入的花瓣绕过他的身子,只留下几瓣落在他的肩头。

白须老人跪在高高的牌位前,双手颤抖何时,声音颤抖,闭眼磕头、声音沉重时,落地一滴清泪。

他久久抬不起头来,敞开的窗外飘散着合欢花雨,仿若置身一片世外仙境,清香化作这世间的每一笔墨彩,隐隐带着浮光。

白须老人的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他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着,声音沙哑且发颤:

“上凰剑啊——”

“你也知道……他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