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朝暮阁,大殿里空旷宏伟,四面全是黑褐色的石壁,大殿最尽头是一个宽大雕刻火焰和花朵的王座,王座前面有三四节台阶,置于台阶两旁的是烛台,烛台的造型非常特别,也是一种花的造型,但是上面并没有燃火,照亮大殿的是一个巨大火盆,火盆中燃烧的竟然是一种黑色的石头,除此之外整个大殿再无任何装饰。

在空旷的大殿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衣,面容苍白,唇色却异常红艳的男子,他细长的眉眼,似笑非笑,一脸期待的神情看向我。

荼煊的长相极具魅惑之力,若放在人间肯定能迷倒万千少女,他那带有探究和戏谑的目光刚与我接触,我便迅速将头低了下来。

族长交代不可直视。

他见我低下头,瞬间闪现到我的面前,离我不足半步之遥,他华贵的衣饰甚是繁琐,层层叠叠的衣衫几乎触及到了我的裙摆。

我盯着他拖地的外衫,一动不动,这外衫虽是薄纱质地,上面的绣纹却也精致,五瓣火焰,如燃烧的花,用黑线绣制在黑色的薄纱上并不明显,仔细一看才能察觉它的精细。

这火焰形状的花朵,除了在衣服的边缘处可见,在飘带,袖口和内衬上都分别绣制,若更细致的观察,可以看到花蕊中有不易察觉的紫色融入,这图样非常具有迷惑人心的效果,如同麻醉散一般,成瘾致幻,能感受到危险却无法移开视线。

他用手撩起我的下巴,企图让我将头抬起,他冰冷的手刚触到我的下巴,我便本能的向后撤了一步,而他也猝不及防的被弹开,后退了半步。

“你果然有他的肋骨,你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儿?”他边说边用法力压制虎骨的力量,抓起我戴骨串的手腕,死死的盯着看。

族长见状急忙揽住我的肩膀,用力拉向自已,我整个人被族长护于怀中,族长替我作答“她只是执念通行者,并无特殊之处,只是恰巧在人间相遇了躲避追杀的宪章。”

“人间,恰巧……我倒是挺想看看这人间。”

荼煊说话的速度并不快,总有一种逗弄别人语调,透露着一种狡黠感。

“清樾,你好不紧张呀,这般激动真是少见,你好歹也是鲛人族赫赫有名的战神,血统纯正,家世显赫,一向给人沉着,稳重,清冷,高傲的感觉,今天怎会如此失态。”

荼煊饶有兴趣的看着族长的神情,语气里尽是调侃。

“你能够偷生于此,没有死于天界那场大战,你可背负着延续族脉的使命呀。”

荼煊看着族长怀里的我,带有威胁意味的说。

“听说你们鲛人一族战后全部消失,真是令人惋惜呀。”

荼煊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鲛人族,像是有意扰乱族长心神。

果然如猜测那般,荼煊抓住族长晃神的瞬间,对族长使用了窥心之术。

他突然闪现在族长的面前,距离离得很近,四目相对,族长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荼煊歪头瞥了我一眼,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暧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大殿中荼煊的笑声回荡了良久,他转身背对着我们,边踱步边用怪里怪气的语调说“樾字,意为守护,以前用命守护天界的秘密,现在不会要用命守护她的秘密吧,你还真是执着啊!”

“非凡人,有鲛人血统呀,这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族人吧。”荼煊的笑容诡异,话里全是嘲讽的味道。

我惊讶的看向荼煊,指着自已问“这个她,你是在说我吗?”

此时我与他四目相对,他闪现在我的正面,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脖颈处,用力的拉向他的脸。

他的脸离我好近,几乎挡住了我看向别处的所有视角,我企图将脸别向一侧,但他的手死死的控制着我的动作,突然有一种麻嗖嗖的恍惚感袭来,像是夏天暴晒后中暑的感觉,感觉整张脸都在忽闪忽闪的胀动。

那双细长的眼睛开始在我脑中出现,在窥探着我的隐秘,逐渐的他脸上原本的笑意变成了错愕,眼睛里的媚态变成了惊诧。

他话音轻颤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若是鲛人族,我不可能观之不透,你究竟所属哪一族,天族?精灵?上古神族?”

他突然背过身,停止在我眼睛里探索,默默往前走了几步,进入垂首沉思中。

“人族呀,灵长目,智人人种,还窥心术,这都看不明白!我还以为你法力无边呢。”好容易让我逮到机会讥笑他,我便模仿他的语气回怼着。

他还没来得及因我的讥笑而愤怒,就被前来的毕方打断 “护法,令雀山传令,有人带着朱雀之卵的消息来访,请你即刻返回。”

毕方说完此话看了族长一眼,便迅速退出殿外。

荼煊将殿内飘散着的紫黑瘴气吸入手中,用瘴气幻化了一把匕首将自已的掌心割破,掌心的血瞬间凝结成五瓣花,与他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的花朵,然后将这如同在燃烧着的五瓣花点入我的眉心,组成五瓣花的血液如同活了一般,一丝一丝钻入我额间皮肤。

荼煊转身向殿外走去,他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当年你几乎丧命也没有护住天族的秘密,今天你一样护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