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中战死的族长」

每日有婆婆的陪伴和照顾,还有偷偷跑来玩耍的小阿横,日子过的也没有那么无趣。

小阿横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他告诉我焦爷爷其实是只大乌龟,在这里住了上千年,自从他离开妈妈来到这里以后,这个乌龟爷爷每晚都带他在河里修习,教他扑食河中小兽增强法力增加修为。

我一边听着阿横天马行空病言病语的编故事,一边用我的左眼看他脑门上的尖角,萌萌的模样倒是可爱,就是不知这么小的人儿,他是因为什么样的执念才被困束在异界。

这几日休养下来,精神方面的病况倒是不好说,但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可以自由行动,而且身体比以前更轻快了一些,说明车祸中的伤已无大碍。

正午时分,我走出自已所住的房子,穿过竹林走到河边,看着水中自已的倒影,样貌跟过去相同,没有发生任何变异,穿着隐杀一族特有的黑色长裙,头发被婆婆梳成发髻,发髻中垂下来的黑丝缎带随风轻拂。

本就皮肤白皙,配上这一身黑衣更显得肌肤胜雪。及腰的乌发,颅顶处偏向右侧的随云髻,丝带轻柔的擦过肩头,甚是不同,这样的装扮多了一份明艳,多了一丝英气,非常满意。

“已到正午,族中人会来此围捕异兽,此异兽身如红鲤,额头单须,头顶双角,非常罕有,它能治百病,包括你的眼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用回头我便知是那清冷严肃的族长大人,河中族长的倒影立于我身影的一侧,似乎看向我的侧脸,飒爽的身姿一动不动。倒影中,他的纱质罩衫飘向我站立的一侧,与我水中的身影重叠交汇。

突然强烈的好奇心涌来,如果我用左眼看他,他在我精神错乱的视角里是什么模样,这气质不会是只仙鹤吧,又或是只高冷的猫咪。

我转向他,闭上右眼,左眼的景象让本还跃跃欲试,激动不已的心瞬间冷却,心间慌乱伴随着抽搐的疼痛。

他身着甲胄,并未戴盔,发髻已松散,满脸鲜血中可见多处细长的伤口,看似是剑锋划过留下的伤痕,右手紧握长枪,长枪杵地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左边整条胳膊被从肩处斩断。

靠近心脏的位置是一只贯通身躯的金箭,箭头奇异,一定是做了某种特殊的设计,穿过身躯的箭头呈现未开放的花苞状,花苞状的部分有镂空的间隙和螺旋状的锋刃,模糊的看到花苞内有流出的蓝色液体。这箭头应是旋转着刺入身体,在身体中变换形状,并释放箭头内藏有的致命液体。

他单膝跪地,身体微微倾斜,靠向杵地的长枪,似乎在濒死的一刻还在守护他身后的什么……在初次相见时,曾感受到的杀气和恍惚间闻到腥甜的鲜血气味,原来……顿时我的内心绞痛,痛的连喘息都艰难,这莫名其妙袭来的疼痛,后面藏着一个记忆的包裹,里面有满满的内容,却触碰不得,更无法打开,这记忆一直被封存着,有时会被触发,比如今天此刻。

「左眼中族长的真身」

他抬起幻境里本已经失去的左手,蒙在我的眼睛上,眼前悲怆的画面消失了,他撤去手掌带走了眼前的黑暗,阳光再次进入我的视野。

“闭上右眼,再看一次。”他冰冷的声音在此刻和暖了许多。

我用力的摇头,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悲怆的景象,主要是那些画面进入我视野的瞬间,就会在体内发生作用,锥心之痛难以忍受,大脑里有些东西在剧烈的冲撞,像是要挣脱困束的猛兽,随之太阳穴突突突的猛跳,这感受非常可怕,所以并不想再次尝试。

我不敢再抬头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块,喃喃自语“原来你是战死的,家国仇恨的不甘,让你成为了这隐杀山的死士,无论何处总有不公!为家国战死的人不应该困于这执念异界,应安息轮回,总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即是执念,也是使命,天界时没完成的,死后无论身处哪一界,都要完成……”他的话并未说完。

或许这故事过于冗长曲折,又或许是过于痛,我没有追问,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再次抬起手,将手掌挡住了我的右眼,手上没有鲜血的味道,是淡淡的松木香味。

“美人鱼!男性的,美人鱼……”熠熠生辉的鱼尾刻画着优美的身体弧线,上身赤裸,宽厚的臂膀,优雅的腰线,完好的左臂,银色的长发纷飞,双鬓的发丝微微泛红,飞扬入脑后,与身后的银发随风交缠,此刻不知该用高雅帅气还是用惊世美艳来形容这般景象。

“是陵鱼一族,鲛人,也属于异兽,族门鼎盛之时,有着三界不可撼动的势力,我这一脉所属东海皇族,经历一场大战后,不知遗落各界的陵鱼一族还有多少,他们都在战斗中全部失去了踪迹,包括我的两个姐姐”他语气虽然平淡,眼神却充满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