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辽东铁骑，举世无双

次日凌晨，寅时。

黎明之前，六千胡骑跟着向导张惠，悄然来到了真定城南。

城南地形比较狭窄，西边是一片密林，东边则是连绵的沼泽地，当中只有一条官道通往城门。

六千胡骑沿着狭长的道路缓缓接近城门，很快就看到了黑暗中清晰的火把信号。

卢渺冷冷一笑，轻轻挥手。

两名头人立刻领着千余骑上前。

城门果然缓缓打开，几道身影在城门处招手，示意大军速速进入。

原本还在小跑前进的千余胡骑立刻加速，靠着娴熟的马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城门，顺便将那几人砍倒在地！

不多时，城墙上便传来了厮杀声，城头火光里也出现了头戴皮帽，挥舞弯刀的身影。

喊杀声响起不过一刻钟，便有胡骑回报，说墙头埋伏的弓箭手已经被尽数斩杀，郡兵溃败，正逃往城中！

卢渺仰天狂笑，心中得意不已。

真定城，是我的了！

整个常山郡的财富和人口，都是我的了！

我将是左贤王部，乃至整个匈奴帝国中，第一个攻破中夏郡治的部族王！

只要拿下了常山郡的府库，东胡卢王部族必将成为左贤王部最强大的部族！

不，甚至连左贤王本部也未必能比我的部落更强大！

我的名声，将直达大单于于夫罗面前！

一时间，卢渺脑中满是自已满载中夏财货回归草原，接受大单于嘉奖的画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特的号角声！

这号角苍凉雄浑，如同凛冬中森寒的风，如同战场上冰冷的铁！

一时间，卢渺只觉得自已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了一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这号角！

五年前，万余黑甲铁骑就是吹着这种号角，跨过大漠，踏过草原，朝着左贤王的大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那些身披黑甲的身影如同恐怖的黑潮，淹没了折兰王部，淹没了姑夕王部，淹没了左犁污王部，打得左贤王的白狼大纛无力垂落，打得单于庭的王帐骑士狼狈遁逃！

他还记得那股黑潮的名字！

辽东铁骑！

草原屠夫管磬麾下的辽东铁骑！

仿佛是在验证他的猜测，卢渺很快发现，自家骑兵大队后方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那火光接天连地，仿佛点燃了半边夜空！

随后就是人马的惨叫之声不住地传来，裹挟在惨叫声中的却是越来越近的恐怖号角声！

“报！大王，一队白马黑甲的骑兵不知从何处钻出，正在猛攻后军！殿后的千人队已经被打垮了！”

传骑的报告让卢渺的血液几乎凝固！

白马黑甲？

这么短的时间就冲垮了他一个千人队？

整个北境，符合这个特征又有如此实力的骑兵只有一支！

“白马义从！”

卢渺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四个字。

这时他才发现，自身所处的战场实在过于狭窄，已方的优势兵力无法展开，黑夜又让他这一方的高超射术无从发挥！

他似乎是被算计了！

一时间，卢渺只觉得手脚冰凉！

在如此劣势的环境下对上辽东铁骑，哪怕对方人数远不如他，败的也只会是他！

况且谁知道对方有多少兵力？

五百骑？一千骑？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主将只是那位白马将军公孙瓒吗？

那位可怕的草原屠夫，在不在军中？

如果管屠在，那得要多少草原儿郎的血肉，才能让这头恶魔饱足？

不！哪怕是整个东胡卢王部落，恐怕也满足不了那位凶神的胃口！

想到这里，卢渺不禁抖如筛糠，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传骑再度来报。

“大王！拔罕千夫长的千人队也垮了！”

危急之下，卢渺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借着疼痛总算是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左右惊恐的目光中，他拔出弯刀，高声下令道：“罗冶朗，带上你的千人队，多带箭矢，占据城门！其余人，沿护城河列阵拒敌！”

不得不说，卢渺在匈奴诸多部族王中都算是极有本事的。

如此紧迫的局势下，他的处置相当及时。

待管磬跟随后军抵达战场时，卢渺已经收拢了三千余骑，占据真定南门和护城河，挡住了公孙瓒的进攻。

护城河既宽且深，只有一条吊桥数丈宽的通道可以通过。

公孙瓒每次尝试进攻，对面城上城下就是一波箭雨射来，射得他人仰马翻。

眼看手下将士死伤数十依然不得寸进，公孙瓒气得哇哇直叫，当即亲自点选精锐，准备下马持盾，列阵而进。

辽东铁骑虽是骑兵，却是马上步下都能战的顶级精锐！

马上固然能追亡逐北，横绝大漠，下马列阵而战，同样不输寻常步军！

这才是辽东铁骑敢称雄于天下的底蕴！

不过这种鲁莽的战法立刻被管磬叫停了。

辽东铁骑精锐不假，但顶着三千胡骑的箭雨，举着比锅盖还小的骑盾强行突破十几丈宽的护城河，纵然能胜，伤亡也必然不小。

他可舍不得让自家最精锐的战士去打这种注定伤亡巨大的呆仗！

见管磬叫停了进攻，公孙瓒急得抓耳挠腮，声如雷霆。

“主公！胡贼软弱，末将带人下马冲一阵，贼军必然崩溃，为何却要叫停进攻？”

管磬横了他一眼，“胡贼占据地利，强攻必然受挫！仗不是这么打的！传令，全军就地下马歇息！”

“可是……”

“滚！”

眼看管磬发怒，公孙瓒顿时神色一凛，唯唯而退。

他性情急躁，嗓门又大，平日里说些怪话抱怨两句，甚至在管磬面前撒个泼，往往传得全军皆知，管磬却也不与他计较，最多罚他刷马扫茅厕而已。

但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真到了临阵危急之时，管磬只要眼睛一瞪，他绝不敢违逆分毫！

因为他知道，管王一旦认真起来，那当真是令行禁止，不容分毫差错！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管王一旦认真起来，那必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辽东铁骑之所以举世无双，不是因为自身精锐悍勇，而是因为这支军队的统帅——

是管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