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六镇起义:温柔乡
刘孟拉上侯景、于标和张猛,到怀朔有名的乐坊“归一居”,陪同的还有原来黑水驿的副队主耶律高光。
坐下之后,耶律高光叫来老板,苏薇,一个美白少妇,亲自来陪酒。苏薇一看这个阵仗,也把归一居的头牌,玲玲安排出来陪客。看着侯景一脸疑惑,刘孟斟了几杯酒,和耶律高光一起举杯,跟侯景说:“兄弟,我们做哥哥的,今天是诚心做东,来请你吃饭。意思呢,一来是感谢这几年你的关照,我们黑水驿兄弟能吃香的喝辣的,全是跟着你才有;二来是表个态,我们以后跟定兄弟你,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抛弃我们。来,先干为敬。”说罢,二人一饮而尽。
侯景看着他们两个,又看看于标张猛,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怎么说。
“我们也喝了吧”,于标说。
他们又把酒倒上,刘孟说:“跟着兄弟你混,我们觉得就一个,佩服。”“我们黑水驿的兄弟和飞鸟驿兄弟一起去打草谷、打仗,战利品大家都一样,没有谁先谁后,公平!”“连我们这次买的粮食,分起来也是人人有份人人一样,公平!”每说一次公平,刘孟和耶律高光均喝一杯酒。
“当然,侯兄有勇有谋,出使柔然、送信卫可孤,都是九死一生,侯兄能安然无恙回来,也让我们当兵的佩服无比。”耶律高光说。
华灯初上。
玲玲在一边弹着琵琶。当数次说到“公平”时候,只听见叮的一声,玄断了。
“小妮子,没见过英雄啊?”苏薇嗔怒地骂了一句,然后举起酒杯,对侯景说:“侯爷,小女子敬你一杯。”侯景看着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喝了一杯酒。盯着她眼睛说:“怀朔是边荒之地,怎么有这等美女在这?”
“有男人地方,自然就有烟花地”,苏薇又倒了一杯酒,坐到侯景旁边。“早就耳闻怀朔有一个少年英雄侯景,百闻不如一见,再敬你。”
浓浓的香水味、女人味涌入侯景鼻腔。侯景这时候却在想,归一居这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是不是也是刘贵供应的?哦,刘贵,好久没和他见面了。
灯红酒绿,酒壮色胆,温柔乡,英雄冢。
玲玲已经换好弦,接着叮咚叮咚地弹起来,恍惚间,侯景居然有那么一点舒服。
刘孟跟着敬酒:“自从借粮开始,一直想候兄弟喝酒以表谢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有幸成为苍狼军一员,跟随候兄杀铁勒、击卫可孤,我才知道什么叫有勇有谋,天外有天!”苏薇马上说:“刘爷,杀退铁勒部、冲卫可孤大阵,是侯爷的功劳啊?”侯景还来不及躲避之际,苏薇已经亲了上来,她转头就跟刘孟说:“快,跟我们说说。”她招呼一群小姐妹过来,玲玲也停止弹琴,她们围着侯景、刘孟要听故事。
然后又招手,让手下抬来两大桶酒,“这是西域的美酒,上好葡萄酿的,今晚我们边喝美酒边听英雄故事。”
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他们,刘孟喝一口酒,就开始讲怎么破铁勒大营的故事。当她们听到弗弗部被劫掠后的惨状,有的开始抹眼泪;当她们听到火烧大营时候,连连拍手;当她们听到李虎隔河和谈时候,不少人长叹一口气。于标、张猛、耶律高光时不时补充几句插一嘴。
“英雄,来,喝一杯酒。”苏薇看着侯景在旁边微笑着听故事,然后倾身过来,在他耳边说:“我更想听你说这些故事。”
侯景看着这个几乎入怀的少妇,哈哈大笑,说:“都是一个事,谁说不一样呢?”
“侯爷大名我们早耳闻了,但是一直未见面,还以为侯爷对我们这种地方,不屑一顾呢。”苏薇说,“我年长你几岁,以后你有时间,可以来这里陪姐姐喝解闷酒。”“我一杯就醉,何况身披甲胄,酒色勿近。”
其实,怀朔的乐坊,一直是葛家的生意。葛家垄断了六镇的人口贩卖,自然而言,乐坊也被收入囊中。也因为这个原因,侯景一般不去乐坊,被葛通教训得还少吗?借葛荣的福,他差点两次被人杀掉。
苏薇噗呲一笑,“你看我们会吃了你吗?”她又凑身体过来,拉着侯景的手,在耳边轻声说:“人生,有张有弛,一直绷紧,小心会断。”说完了,又痴痴地笑看着他。
侯景听她声音软软的,心里一动:“苏姐姐,你是哪里人啊?”
“南朝江南的。”苏薇抿了一口酒,说:“妾身爹爹是齐国武官,我们全家跟他北上驻守徐州。后来徐州城破,爹爹战死,阿妈不知所踪,妾身被魏国士兵带回洛阳。”
“在洛阳被卖去乐坊,后来乐坊老板来怀朔,我就到这边定居。”“八岁爹爹徐州战死,到现在,一晃二十年了。”
侯景看着她,忽然说:“你还会说吴语吗?”
苏薇眼前发亮:“侯爷你也去过江南?怎么知道江南这样好?”
侯景摇摇头,“我最远只去过洛阳”。
苏薇眼神一黯,“妾身记得小时候,出门都是坐船的,每逢庙会,妈妈都会带我们坐船去逛庙会。”叹了口气,“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江南。”
侯景举起酒杯:“来,喝一杯,记得也好,忘记也罢。他日再回江南。”他跟着说:“南朝现在是梁朝,皇上姓萧,你说的都是前朝往事了。”
苏薇突然把胸口的玉石吊坠猛地扯下来,然后放到放到侯景手里,侯景一惊,苏薇紧紧抓住侯景手掌:“侯爷,现在世事大乱,后事未可知,但妾身以后愿意跟随侯爷,逐草四方。”然后把头贴到侯景耳边,说:“妾身攒下一批银子,侯爷有空来取,只是希望以后侯爷切勿忘记妾身。”侯景看着苏薇眼睛,说:“我只是个瘸子,你可能选错人了。”
苏薇一屁股坐在侯景大腿上,转头说:“什么瘸子,我只知道你是个大英雄。”
这时候,刘孟已经讲完故事,但是归一居的姐妹却还继续在陪他们喝酒。猜拳划掌,烟雾缭绕。
耶律高光过来敬酒:“侯兄,你很少来乐坊?”侯景摇摇头。
“兄弟们天天刀口上过日子,不知道哪天出征回不来,所以很多人得了军饷之后,就是来乐坊买醉。”刘孟说。
忽然他凑过来,低声说:“归一居据说是葛家的产业,所以这里的姑娘最漂亮,怀朔人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苏薇看着两人耳语,说:“耶律兄弟,也好久没见你来照应妹妹生意了,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哪里哪里,说你漂亮,名花无主呢”,耶律高光打了个哈哈。
“来来来,我给大伙高歌一曲,玲玲你别弹琴了,找个凳子击打吧!我来一首敕勒歌”,刘孟站起来,开始翩翩起舞,一边开唱:“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刘孟沙哑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无论男女听到后,都站起来,围着刘孟跳舞,
是夜,美酒喝光,美女尽醉,几个人踉踉跄跄出了归一居,临出门,苏薇还特地叮咛侯景不要勿要忘记她的话,然后送几人出门。
侯景到家之后,吐了一地,阿珍来服侍时候抱怨怎么喝这么多酒,侯景转头说:“不喝酒,他们怎么会放心?”说罢,躺回胡床上,他也在想,苏薇是葛荣的人,为什么会和他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葛荣派来刺探他的?一想到这个,他酒醒了一半。
还是苏薇察觉到什么,开始两边下注?但千万不要被人卖了。
第二天太阳上半空,侯景才起来。没想到屋子里早有一个人在等他,原来是刘贵的管家刘恭。“侯爷,我家老爷想念你,想请你过去一聚。”侯景一看没事,就随刘恭去了。
刘贵倒好一碗马奶,上了一碟肉干,一碟干果。“围城几个月了,没对老哥你造成什么影响啊!”侯景赞道。
“你这什么话,没影响?”刘贵拿起一块肉干,嚼了几下,然后又拿起一块,递给侯景:“快试试,这好吃!”
“兄弟啊,我就一生意人,不像你,现在是怀朔的红人、重要人物,你看出去见卫可孤是你,训练士兵是你,巡逻也你。高欢呢,也没闲着,娄家那么几百口人,也需要他张罗。我一生意人,我能做什么?不就天天悠哉乐哉,等战事结束再说了。”
“不过打仗也是坏事,你看我在六镇其他地方的分号,现在基本都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伙计的生死,也不知道货品现在是否还在,听天由命吧!”刘贵叹了口气。
侯景嚼着肉干,咸咸的,香香的。
“听说你在老李头那边批量打铠甲?”刘贵问。“是啊,我手下兄弟们不少还是穿皮甲,这不要打仗了,我给他们升级升级装备。”
“不够钱的话,我这还有,我们只能指望你们了。”刘贵说。
侯景苦笑:“现在不是缺银子,是缺铁,妈的怀朔的铁都让我找完了,都没几个。”
“盐铁,在我们鲜卑一直当钱来用。这没办法。”刘贵说,“说起盐铁,我还想到一个事了,你知道吗,现在市场上最缺什么?盐。怀朔的盐价,比一年前涨了百倍!假如现在能从外地运盐来怀朔,只要两车,那我们就发达了!”
“这么贵?”侯景惊讶道。
“人光吃肉不吃盐,没几口就吃不下了。就算是畜生,一直没盐吃的话,也瘦不拉几的。”刘贵笑道,“兄弟你是不当家不注意啊!”
盐这么重要,侯景心里记住了。
“哪里能搞到盐呢?”侯景试探着问,他也需要钱。
“大魏盐池在南边啊,并州往南。不过我们也不用想了,解围再说吧!”刘贵说。
“不过你小心点,你昨晚去归一居,好多人看到了,那是葛荣的产业,女人嘛,哪里没有?”刘贵看着侯景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