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六镇起义:野战无敌
这六个月其实侯景也没闲着。
从杨钧、贺拔胜、高欢等人嘴里,已经知道时局已大坏,而且是刚刚开始。
乱世如何活下去?
杀!
不被杀!
这是他被卫可孤教育之后,总结两任镇将安排出使得出的结论,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刘贵,也有那么多事情瞒着他,这世界谁还能靠得住?
但是他也知道了自已安家立命的本钱:就是能打,要继续活命,就是要手里有兵,有强悍的兵!
侯景把飞鸟驿、黑水驿的兄弟为基础编成一个大概两百多人的队伍,每人马匹两匹,身披玄甲,号称“苍狼兵”。趁着这段时间,他找到了老李头、李三,不计代价为兄弟们打造铁甲,老李头搜刮完怀朔的铁器,也堪堪打造了一百多付身甲。飞鸟驿、黑水驿本来就有部分镇兵有家具,加上这新打的,几乎人手一套,这样的重甲兵规模在六镇也算不小了。
老李头看形势不对,也把软甲送给侯景了。侯景在这段时间,也从鲜于贵手里买来了两匹西域千里马,一共花了八百两银子,一匹枣红、一匹纯黑,侯景叫它们为红彪、黑色闪电。原来的长弓,弓玄也稍为松弛,在李三那里买了一根上好的牛筋,更换之后不逊于原来的鱼筋。
“你现在有啥装备了?说不好要打打仗了。”老李头看着侯景。
“骏马三匹,爷爷传给我的马槊一把,长刀一把,长弓两把,圆弓一把,全套锁子甲一副,腰刀一把,圆盾一个,箭就不说了,百几十支是有的”,侯景看着老李头,颇有点得意。
“你这装备很全”,老李头说,“不过,你这是两套装备,一套是重甲骑兵,拿了马槊圆盾,长刀、弓箭就拿不了啦;一套是轻骑兵,皮甲长刀弓箭圆盾。但是在实战中,你要灵活运用。”“马槊重甲,啥都不怕,担心什么?”李三走到旁边,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孩子你懂什么?一物降一物,世界是这样,两个人对战是这样,排兵布阵也是一样!你骑马,就有绊马索、钩镰枪,你有重甲、皮甲,我有马槊、飞锤铁锏,你有刀剑我有盾,没有哪种是无敌的。”刚好店里有个铁头盔,老李头让李三拿来,然后他拿起一个铁锏,递给侯景,侯景一掂量,约莫五六斤,“你去敲击一下?”老李头说。侯景抡起铁锏,朝着铁盔一击,嘭一声,铁盔蹦跳了起来!落下来之后一看,凹进去一个大洞!
“嘿嘿,如果里面有人,如果骑马快速地用铁锏打中头盔、身甲,里面的人会怎么样?不比马槊差多少吧?”老李头对侯景说。
一物降一物,侯景想着这个,琢磨怎么把手下兄弟闹起来,跟着是找来于标、张猛、刘孟,怎么把百来号人战力发挥出来。
他们对冲杀铁勒部、冲杀卫可孤,进行回忆:两次都是三角形阵型冲击,冲击铁勒部时候,遇到抵抗不多,阵型相对完整;但是冲杀卫可孤,沿途不少士兵抵抗,阵型变形很大。而且两次都有掉队的骑兵,战场烟尘滚滚、喊杀声太大,一旦掉队,追上队伍就很费劲。几个小队之间,也是在目视范围内配合,经常会相互看不到。
“战场上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步兵大部队行动,有牛角,有战鼓,吹号角敲鼓知进退。但是骑兵速度快,随身带不了大鼓,号角是可以用,但在冲杀过程中,主将或其他人都是双手持马槊长矛,拿不来号角。
拿什么来当通讯工具?
这日侯景在校场结束训练后,骑马往家走。转过一个街角,一群小孩正在捉迷藏,不时听到几声口哨,他忽地惊醒,用口哨?
到家之后,侯景还在“嘘嘘嘘”地吹。阿珍很奇怪,问:“大人你为什么吹口哨?”侯景说了想找一种调子,大家都会吹那种。阿珍抿嘴一笑,说:“大人不用那么费劲。我们高车人放牧时候,都是吹短笛找牛羊的。牛羊一听到笛声,就会走来。”侯景高兴得跳起来,问:“短笛什么样子的?快跟我说说。”“别急,我包袱里就有”接着,她在包袱里拿出一只短笛,放在嘴上一吹,声音透彻洪亮。
她把短笛塞到侯景手里,说:“这是我阿爷亲手做给我的。以前被柔然掳走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这个笛子挂在脖子上。”说完,鼻子一酸,眼角有眼泪了。
侯景拿到笛子,马上放嘴里,一吹,调调和阿珍吹的差不多,他马上抱一下阿珍,高兴地说:“伤心事就不要去想了。你会做笛子吗?按这个样子,你给我做百十来。”
“会的,高车人都会用骨头做短笛。”侯景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跟阿珍说:“让你们族人来帮做,短笛换米粟。”
第二天,侯景带着短笛,给于标他们看,大家试吹一下,发现操作很简单,都能轻松吹出笛音。然后几人马上坐下来,规定了进退、方向、集中、分散、求救、阵型等,分别用笛声怎么表示。他们拿去校场上吹,五百步之外,笛声还是很清晰,给镇兵使用,简单好用,通讯问题解决了!
三天后,阿珍就拿来了上百个短笛。侯景把短笛发给苍狼兵,并在训练中使用。
战阵,破阵,苍狼兵的基本杀人技,要把苍狼兵打造为野战无敌。
“野战无敌?”于标、张猛和刘孟等均瞪大眼睛看着侯景。
“对,野战无敌!”侯景站起来,“主要器械精良,战阵合理,上下一心,无敌!”
四人回忆这几年尤其是骑兵战斗,基本做到攻必克,唯一一次就是冲击柔然中军大营,柔然迅速用长盾结成龟阵,即是用长盾插入地上,以大汗为中心围成五十步左右一圈,长盾层层叠叠叠高,中间士兵也举盾往上挡,远看就像一个乌龟。因为长盾竖起来后,里面有士兵死撑,还有用木棍、长矛等支撑,侯景他们尝试骑马高速冲击,用马槊居然拍不碎长盾,甚至顶不开。也因为顶不开,速度一下降下来,人马俱伤,他们甚至被龟甲阵里面的士兵,用长矛刺出所伤。
野战无敌,必须能破龟阵!
“龟阵他妈的和城池一样,我们攻城,要不搭梯子翻过去,要不用木头撞破城门从城门进去。”于标说。
“撞!”几个人一下想到了办法。想到就做到,他们马上去找一根长约5米、碗口粗的木头,搬去校场。
木头可以用马拉,一匹马拉,拖着木头,跑最快也没法把木头拖飞起来,效果不佳。双马拉,绑的绳子位置不一样,木头就容易横着,绑在同一位置,尾坠地。
四匹马,左右各两匹,拉前后两个位置时候,他们情不禁地叫好:木头拉起来了,方向和马头方向一致,更要命的是,拉木头,马的速度未降低。当四匹马拉着一根木头飞驰,领头的镇兵短笛一吹,四个人同时放手,并调转马头向外跑,木头像一支箭一样径直往前飞了二三十步,“彭”一声,将一架马车击碎!在场镇兵振臂高呼!
随后几天,于标和张猛试着用六人拉木头、八人拉木头试验,并总结出四人、六人、八人拉的木头最佳大小重量。八人拉重木,可以轻松击垮半米厚的土墙——这个强度,足可以摧毁任何龟阵。
他们把木头头部加固,涂上红漆,称为“飞鸟锤”。
当高欢、窦乐和杨钧看到使用飞鸟锤摧毁矮墙时候,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神来。高欢转头对侯景说:“怪不得你有信心击杀卫可孤。”
攻坚的飞鸟锤有了,冲阵的三角阵也必须改良。他们对攻击柔然中军、铁勒部回忆,在冲击过程中,战线容易拉长,不能形成合力,影响了攻坚效果。其次,三角阵型的分工也没有明确,三个人都是攻击手,相互之间支援缺乏。
“不能三个人同时攻击,必须保留一个观察手,观察手提醒敌人动向和下达命令”,张猛说。“那剩下2个攻击手?攻击力度够吗?”“够的,一个主攻,一个辅助,一个观察。”
“我们人少,多杀人于战局无补,苍狼兵首要击杀的是主将、队主,敌人主将队主被杀,队伍自然就乱了,队伍乱了才能赢。”侯景说。
于是,他们让于标带着两个苍狼兵,组成三角阵型自由冲杀与其他镇兵对战演练;后面让于标主攻,一个镇兵当辅助攻击,一个观察手,杀获比自由冲杀稍少,但是对于目标敌人,基本做到击杀——原先是三个人与一堆人对战,但是换阵型后是三个人主攻一个人,形成了局部多打少,能迅速解决战斗。
他们跟着研究三个人之间,观察手、主攻手、辅助攻击手之间,怎么转换问题,在各种情况下,怎么配合。
一个小组怎么配合,两个小组之间、更多小组之间,怎么配合,他们后来也发现,三百人即是一百个小组,大概就是目前极限——再多人,联系不上了,短笛声音听不到了。
攻坚、冲阵有了,与敌骑兵对战,怎么打?
一定要相互支援。还是三角形战阵,但是将三角形摆成一条一字阵型,双攻击手,后面观察手负责提醒和补枪。
侯景把它命名为“一字雁”。
琢磨出这三个战阵之后,这几个月,苍狼军来回演练,急亢的短笛声,在校场从白天响到黑夜。
如果不是杨钧拦着,侯景早就拉苍狼军出城会会卫可孤。随着洛阳救兵来的消息传来,杨钧更不让他们擅自行动,他们也只能继续在校场上,幻想着属于他们的野战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