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
玄皇靠近高立,也再无锋芒,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三次,一次是我投入你帐下,一次是逼宫,一次是三百年前和普达一起来的,‘他’向来以阴影出现,非王不可见,故而普达和岱青没有看到。这次见面他对我说你还活着,给了我一道秘术让我杀了你,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闻言,玄皇竟出奇笑道:“你怎么不杀我?”
高立也笑道,如沐春风:“说过了,我后悔了,不想杀你了…”
“你是打不过吧?”
玄皇打趣道。
“不和你开玩笑,他能把‘青魇’秘术交给我,就能交给别人,‘他’一定会再找其他人杀你…我研究过,‘青魇’需要特殊情况下才能触发,就如你这具身体一开始陷入的那种状态时才有用,极为特殊,比不得天渊炎这种得天地造化的神物…”
“他对你极为熟悉!你应该认识他的…”
玄皇闻言轻轻皱眉打断道:“能杀王的手段他也会,你说他杀我是为了天渊炎…”
“天渊炎能杀王,也能以炎代心,控制王将…”
玄皇想到这里,终于算是把他的心思摸明白了。
三千年来,下棋人始终都是他,任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始终没变过。
你想复仇?真可怕啊,一个不会死去的复仇者。
可惜真不巧…
想着,玄皇就要把右手放进高立被刺穿的心口。
后者拦住,一把甩开玄皇右手。
“我说过早活够了,你死之后,我就没有朋友了…看着昔日旧识一个个迟暮老去,天下之大徒留自已一人,任是天宽地广也无趣的很…”
高立注视着玄皇双眼,诚恳道。
“永生才是最锋利的刀,斩尽天下贪婪辈…放过我吧。”
“好!我放过你。”
玄皇盯着高立看了许久,之后把手撤回,声音轻柔,仿佛是怕惊吓到眼前这位熟睡之人。
高立躺在地上没有再去看玄皇,而是把目光看向上空,仿佛透过石壁看到了这七百年来错过的星空。
天地间星辰日月仿佛同现,他终于再次看到了七百年前的自已。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征战沙场的勇猛将士,哀悼这位为了贪欲而悔恨终生的不再是少年的少年。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玄皇看着高立的尸体随风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不禁感叹良多,记忆中他好像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少年。
语毕玄皇起身,山洞也慢慢变了样子,王座,石砖全部消失,变成了死石、碎石破烂不堪,而石门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了一道黑空空的洞口。
洞口处极快爬进来一条大蛇,正是岱青!
“天关山岱宗之徒,岱青,特来寻死,还望前辈成全!”
岱青双瞳发散暗红色幽光,成痴成魔。
说着,岱青蛇身作揖朝着玄皇深深的鞠了个躬。
“永生不易,既然已成何必寻死?”
玄皇双手负后,淡淡问道。
“此生早已了然无趣,实与高立前辈一般无二,还望前辈成全!”
岱青再次深深作揖。
玄皇此次再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随后走进岱青身前,后者再次道谢。
玄黑色手掌径直刺入岱青心口,却是没有看到预料的痛苦之色,面露笑意,终于得到解脱。
“多谢前辈…”
焚灵之火在岱青体内熊熊燃烧,直至再无灵气媒介,再无一丝灵力。
一切做完之后,玄皇刚想转身,突然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无法明辨此件种种。
内里,祝沉跟随着光蝶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一扇门前,用力拍打。
玄皇内视,心里默默念着:“急什么…”
旋即定了心神,玄皇朝着洞口外瞥了一眼,霎时那里闪过一抹亮光。
“跑的到快。”玄皇心里想着。
“那么你二位是?”
玄皇收回视线看向从一直就站在洞口的谭花、张楠二人。
谭花闻言当即下跪道:“前辈,这人有关您的记忆我会清除,绝不会又因为他给您带来任何麻烦,而我自求一死…”
玄皇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
“我不怕麻烦,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求死?”
“自知罪孽深重,存活于世不忍面对天地众生。”
“那我岂不是更该死?”
玄皇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默默笑道。
“一世为人不易,何必寻死?”
“那前辈为何要断绝长生路?”
“刚才我俩说话你没听到?”
“听到了,可是不明白。若是想要世间太平那就需要找一个贤明君主,可世人不过百岁光阴,而天地之悠悠又何止百年。长生路断,人命有限,贤明之人未必代代都有…”
“你想延续长生,选择一位贤明之人世世代代为君为主。”
“正是!”
“你如此想,他人亦会如此想,贤明与否不过是是他人想让你看到的而已,虚伪的面皮下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玄皇话音一顿,而后接着说道。
“而且 相信我,那个位子坐久了就不想坐了。虽然长生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但是必须要清肃!”
谭花不解。
“这条路太多人盯着了,数不尽的心思深沉之人,而能够身坐王位的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您这是为了可能发生的事断绝一切可能?可是您不就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告诉你,长生不是生来就有的,虽然我得天地造化生来长生,可是这一路上依旧是充满了血与仇。如此,就不是造化,而是惩戒。”
“天地不仁设下如此牢笼,囚禁世人,使其无法挣脱,我不愿再看到世间生灵涂炭…而我也早已活够了…可是我却怎样也杀不了自已…”
“红颜迟暮,故友老去,世间只留自已遗世而独立…”
“这种感觉你感受不到,也不希望你感受到。”
说着,玄皇低头看向谭花。
“只百年光阴,惜命而活,吃喝玩乐,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岂不快哉。”
谭花跪着五体投地。
“晚辈知晓了…”
“那你还求死吗?”
“晚辈求死!”
玄皇不解,皱眉看向谭花。
“晚辈体质特殊,曾答应过高立前辈,助晚辈实现心愿,晚辈帮高立前辈一个忙。”
谭花深深伏在地上。
“如今晚辈心愿已了,故此实现承诺!”
玄皇轻轻笑道,像是想起故人。
“倒是个守承诺的…”
“那你和他道个别吧。”玄皇背手,越过二人。
“是爱,是暖,是人间的四月天…”谭花这次的脸没有红,而是红了眼眶。
“我很喜欢这句话,我做这些不后悔…对不起…”张楠好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就是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摇头。
人类的眼泪好像从来都是不值钱的,圆圆润润就像美人鱼掉落的珍珠,却没有那么价值连城,只看对方眼里好似催泪剂。
你还没送给我玫瑰呢…
等我们离开这里…
“我等不到这支玫瑰了…”
此时秘境已经消失,整个山洞传来轰轰晃动声,洞顶石块纷纷掉落,好像不久就要坍塌。
…
山洞外面,此时道路再没有石板,沿路的普达花也尽数消散。
许攸三人感受到了山洞的晃动,但依然守在石门洞口那里,向洞内张望,等待着那一道身影。
“祝沉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啊…”凌灵担忧的看向周围石壁。
“再等等吧,岱青说他不会输的。”许攸靠着石壁慢慢说道。
“你们说…沉哥还是不是那个沉哥…”
“阎子辰你有病吧?不是祝沉哥哥还能是谁?”凌灵闻言当即生气回道。
“我就随口一问…”阎子辰自知理亏,就没有和凌灵吵架,敷衍过去。
“希望是吧…”许攸看向洞内,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片刻就看到两道模糊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两人正是张楠扶着祝沉。
许攸心情激荡,其实无论是不是祝沉,这个人能活着出来那就是极好了。
祝沉摇摇晃晃的睁开眼睛。
“许攸…?”
“你还记得我?”许攸听到声音,自然十分开心,随后又试探性的问了问。
“你是祝沉,还是那个…王?”
“什么啊,我不是祝沉是什么?狗吗?”
祝沉好像没有听清,仍旧一副傻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