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我相生相促,没有相爱
古人说,这对花烛要燃到天明,象征着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赵薰不信这些。
夫妻能否恩爱,能否偕老,全靠人为,若都以为只燃花烛便能得了上天的眷顾,未免太过于幼稚。
喜婆在床上铺了一张白色丝巾,美其名曰冲喜,便带着几个丫鬟热热闹闹地下去了。
偌大的婚房内,只剩下了赵薰一个人。
赵薰坐着便觉得无聊,也不知道燕岐琅什么时候能过来,于是便主动摘了盖头,从桌上拿了几块点心果腹。
外面宾客热闹非凡,没有人察觉到赵薰在房内的小动作。
直到暮色四合,燕岐琅才被人群簇拥着,打开了房门。
赵薰困得睡了一觉,听见动静远远传来,连忙起身盖好盖头,端坐于床上候着。
“新郎官儿,这今晚可就是洞房花烛夜了!”
“抱得美人归,真是有福!”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道喜声不断传来,人们仿佛忘了几天前,赵薰还是燕岐月要过门的妻子。
燕岐琅像是喝得多了,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跌在地上,“诸位放心,我与赵薰情投意合,必不辜负各位的美意!”
他大着舌头说完这话,才被人扶着倒在了床上。
赵薰心里一惊,努力保持着镇定,直到众人离开,她才慢慢走了回来。
“赵薰,你的目的达到了。”
燕岐琅半倚在床上,一手撑着头,浅笑着看向身着婚服的女人,而后一把拽下了她的盖头。
“既然你情根深种,是不是到了这时候,该服侍你的夫君睡觉了?”燕岐琅唇角带笑,手指轻敲着床面。
赵薰含笑,一张小脸上娇羞不已。
红烛映在她的脸上,她的小脸灿若桃花。
“怎么不说话,看呆了?”燕岐琅挑眉看着赵薰。
赵薰因他的话怔了怔,下意识地正眼看去,才发觉今日的燕岐琅似乎与寻常时候不太一样。
平日里,燕岐琅不在意穿着,大多穿得低调而冷冽,紫色、蓝色、云白、墨黑,他常穿些暗色。
而今日,他身着正红色金纹婚服,衣袖与衣摆上绣着玄色暗纹,乍一看去,他整个人器宇轩昂,俊秀非凡。
“第一次与公子距离这么近,我只敢看这大红的婚服,却不敢看公子。”赵薰敛着眉目,眼神之中闪出少女特有的娇羞。
燕岐琅不再逗她,瞥了眼桌上放着的点心,“你没吃多少,可是不饿?”
赵薰默然摇了摇头,走向桌旁,倒了两杯酒。
“合卺酒,我敬公子一杯。”赵薰浅浅笑着,将酒杯递去。
燕岐琅配合地接了酒杯,却没有和赵薰捧杯,也没有等赵薰对饮,自顾自地喝下了一杯酒。
赵薰摸不清楚他的脾性,便也将酒饮净,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桌上。
“你既是嫁进来了,从今天开始,便住在这里。”燕岐琅淡淡道,“我暂时不能自请立府,所以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
赵薰没懂他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才问,“公子的意思是,我自已住在这里?”
燕岐琅像是满意她的反应,解释道,“我掌控着整个暗部,自然引得多方忌惮,居住在将军府是最妥帖的选择。”
他是暗部之首,赵薰在嫁进来前也有所耳闻。
“你说你对我情根深种,自然能明白郎无情妾有意的道理,如今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不应该再奢求太多。”
燕岐琅的眼尾上挑,烛光影影绰绰,赵薰看不出他心中的情绪。
“公子如此做,是否有些独断?若外界得知我新婚便被公子弃之别院,我岂不成了京中的笑话。”
赵薰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
燕岐琅换了个姿势,旋身半靠在床头,玩味地看着赵薰,“你还担心被人笑话?当初你本要嫁与我大哥燕岐月,是你闯入我的矫中改了婚配,那时便不是笑话了?”
赵薰抿抿唇,“我追求自已喜欢的男子,何笑之有?”
燕岐琅哦了一声,“我早就与你解释清楚,你我之间不过是契约罢了,你为我提供我想要的武器和图纸,而我可以护你安全,给你庇佑。”
“你我相生相促,没有相爱。”
话已至此,燕岐琅起了身,他觉得自已话说得足够多了,不必再多言。
赵薰讷讷,她想反驳,燕岐琅说得却也有道理,她所说的情根深种确实是信口胡诌,不过是为了摆脱燕岐月,寻求一方安宁。
“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燕岐琅勾唇一笑,眼中清明,哪里还有刚进房间时的醉意。
赵薰抿抿唇,坚定道,“公子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
燕岐琅站定,叹息,“你说罢。”
赵薰站得累了,在圆桌旁坐下,朗声开口,“我想请公子暂居旁边的厢房,如此我们二人起码居住在同一别院,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起疑,能免去我和公子不少麻烦。”
她这也是为了燕岐琅着想,以免到时候解释不清。
燕岐琅脚步稍顿,觉得赵薰说得不无道理,便答应了下来。
“公子答应了,那便得做到,除此之外,我希望公子每五天内能与我同用一次晚膳。除此之外,公子做什么我不会过问,同样,我做何事,也希望公子不要插手。”
赵薰以退为进,和燕岐琅谈起了条件。
她提起的这些条件,都对她很有利,同时,也对燕岐琅没有害处。
所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我可以答应你。”少年的声音稳健而坚定,“除此之外,你不要僭越。”
赵薰顺从地应下,“更深露重,公子出去时要小心脚下,早些休息。”
说出这话时,燕岐琅已经踏出门口半步,他的身影微微站定,没有回头,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考虑如何造出个孩子来。毕竟你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你怀孕之事,现在消息已然传遍整个京城。”
经他一提,赵薰才如梦方醒,这几天忙忙碌碌,她几乎忘了自已曾说过这句话。
眼下,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