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够多了。走。”晁令和不想和手下败将多语,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冷意,难得对栾千釉用了命令语气。

然后他转过身来,直视晁泽端。

“晁泽端,管住你的茅厕,”他的咬合肌硌愣愣的蠕动,威压颇深,“别压仓,你的股份我要降价。”

“又何必?”晁泽端头上的血顺着丝绸巾往下流淌,他的面色苍白。

不过是讲了两句闲话,情人这种玩意儿说换就换了,压他的股份购价对晁令和又没什么好处,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因为你随便在大街上冲人吐狗屎,”晁令和唇角一掀,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微笑,“这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什么未婚妻?

看着两个人扬长而去,晁泽端愣在原地。

不等白月光回国了?这表哥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

晁泽端知道表哥有个暗恋多年的人,早就认准了,推了好几次家里给推荐的联姻,还说想用个普通人的身份和人家谈恋爱。

普通人?怎么可能。晁家有魔王血统,晁家小辈里,晁令和更是天赋异禀,绝大部分的魔咒书资源都优先供给他手里。

魅魔咒那本也是。

这么邪的东西,当初晁令和当着家里人的面翻阅的时候,装的那叫一个正派那叫一个学究,可晁泽端知道,表哥绝对没那么单纯。

无非就是想来个养成,晁令和想借着咒语书亲手把白月光调教自已的妻子。

可没想到京洛市场动荡,晁令和被赶鸭子上架,掌舵晁氏;白月光自然也没能拿下。

晁泽端偷偷调查过,白月光叫陆安秋,相貌听说很仙,能力也极其优秀,设计过京洛东港地铁,刚毕业就出国去谋前程去了。

晁令和从此一蹶不振。偶尔来上个班处理工作,作风也变得乖戾专断、顾前不顾后。

难得有次来公司开会,全程臭脸,对晁氏需要CEO亲自坐镇这件事很不满,就差点没把‘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摆在脸上。

中途捧着手机回了个消息,马上变得温柔似水春风拂面。

董事眼睛尖看到了聊天页面,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已圆滚滚的啤酒肚,调侃问:“心里也装着人啊,什么样的能把我们晁总斩于马下?”

晁令和一反内敛稳重的姿态,大方直言:“是装着人。顶的很。”

晁泽端对表哥白月光的杀伤力再一次有了深刻体认,心里对那个陆安秋也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期待和探究。

直到那个夏夜。

晁泽端去了趟码头签文件,深夜路过晁令和住着的的公寓区,鬼使神差的进了附近的无人店买烟。

他看到了表哥怀里的新情人。长的真好。

他嘴唇真好看,是涂了口红吗?好红。

不管陆安秋是什么高智学长、清冷白月光。这新人长的太赞了。

一看就能让男人情愿死在他身上。

晁泽端看着那对兜帽里似遮未遮的魅魔角,心下笃定,两个人大晚上的来无人店一定不是为了买雪糕。肯定是为了中场补货。

那白月光是个挺好的结婚对象,表哥不是也说非卿不可、要守身如玉嘛。

你晁令和嘴上骂我是种马,批判老子去夜店泡妞撩弟。现在不也做了畜生事?

晁泽端带着三分得意、两分自已都没察觉到的气愤开口挑衅:

“魅魔?挺会享受——你能不能把他送给我玩几天?”

果不其然。晁令和当场翻脸、大发雷霆。

晁令和脸上也没见到印子啊——晁泽端细细端详晁氏掌舵人破口大骂的干净嘴脸——口红印子在表哥裤裆里吗?

那个小美人还懵懵的站在那里,好像不明白他们在为什么吵架。

新嫂子一看就脑子笨性子呆,肯定比不上那个高材生陆安秋。

既然嫂子这么漂亮这么笨、那凭什么表哥能玩,我不能玩?

晁令和是从不对晁泽端讲自已爱人的。

他清楚晁泽端喜欢当黄毛、做曹操、扮牛头人的恶劣脾性

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这个‘此生唯爱撬表哥墙角’的龌龊小人。

那天天气燥热,晁泽端看着栾千釉那雪白的皮肤、被手臂刻意遮挡的胸脯、矜娇纯美的五官,起了反应。

可现在,晁泽端死死的捂住自已的额角,在甜品店看着并肩推门而出的两人,面色阴沉,暴虐因子在他的脑中缠打——

不像话。

晁令和的白月光他玩不到,怎么这一点朱砂痣,还不能让他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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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甜品屋外浓雾潮涝,一人身影健硕、威武不凡;另一人如玉施绯、气质稚雅。

栾千釉冲空中哈气,他的口腔被冰激凌冻的已经呼不出热气,一小口水雾消失在京洛迷雾中。

“抱歉,”晁令和揽过他的肩膀,“让你遇到这种事,是我的失误。我会处理他。”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要不要交给我来安排?”晁令和这样问。

他的语气很有技巧,是那种温和的建议口吻,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感觉他在质疑对方的能力。

“为什么总是你来安排我?”

栾千釉眼皮一抬,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他自认刚刚在甜品店,已经给够了晁令和面子,可现在这人怎么又开始暗戳戳的想牵着他的鼻子走?

晁令和没再反驳,他又不说话了。

惹得栾千釉胃里泛出阵不太舒服的歉疚。

“……陆安秋是谁。”他抿着唇,问那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晁令和永远会迁就栾千釉的服软。

“是你,”

晁令和一手取掉了敞口夹,单手又给他挽了个松松的髻,重新帮釉子规整了一下发型。

“我嫌他查你资料,换掉了他手里那份档案,稍微在名字上做了文章。”

栾千釉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

——仗着权势,就胡作非为。连档案上也能下手脚。晁家人,没什么不一样。

晁令和手顿了顿。他自然能感觉到栾千釉的嘲讽。刚刚在甜品店,他早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栾千釉和平常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让晁令和很不安心。

他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釉子。

“我定了餐厅,”栾千釉的声音冰凉,像是雨后的竹叶滴落的水珠,“说好的。今天,你要听我的话。”

晁令和哑声应了。

两个人安静的走在东港最繁荣的商业街上,彼此相对无言。

到了街角,栾千釉绷着脸,进了花店。

还丢下一句:“原地等着。”

晁令和就在店门口,亲眼看到老婆买了一大束玫瑰花。

包花茎杆的黑色哑光纸衬的玫瑰鲜红如血,花瓣上特地撒了水,露珠清圆晶润,爱情的象征娇艳欲滴。

束着它的襕缎带上,有灰蓝色的工艺绢丝浮雕,千千万万的细小的‘Ich will dich’在熠熠闪耀。

晁令和的指纹划过它,嘴角肌肉短促的抽搐了一下,栾千釉看到了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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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再次致歉男凝心理描写。‘*’是回忆警示号,让回环往复的倒序更清晰可见。

②栾千釉、陆安秋:lu an qianyou(q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