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令和一口闷,笑着说:“祝冯总抛锚起航、船得丰顺。”

沉没成本不计入决策因素,哪怕被暗算了,冯又戟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也只能选择和晁令和合作。

“合作愉快,”冯又戟喝了酒。

他对吃亏向来看的很开,更何况冯又戟还有十六艘巨轮等着用京洛东港,只要以后还有的赚,他也愿意卖晁令和一个人情。

“祝东港百川归海、生意兴隆。”

羊肉火锅作为收尾上了桌。

“行了啊行了啊,这一朝吃不了个胖子。冯又戟晁令和,后续的你们慢慢滚回会议室聊,现在!喝酒、吃肉!”

小裴总拔了拔自已的衬衫袖口,举箸夹了片生羊肉,在空中潇洒的挽了个花,就往里面开涮,

冯又戟拿了个小碗,已经开始给裴自随调油料碗、泻芝麻酱,动作熟练的伺候小裴总用餐。

他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晁令和,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样子和小裴总如出一辙。

冯又戟对晁令和说:“小裴总推荐给你的合味居好不好吃?那是我追他的时候总光顾的老地方。”

栾千釉探头,“我们吃过那儿,我以为那里只有法餐,牡蛎蛤喇挺不错的。”

裴自随眼睛微眯:“可不止,一三五有上中餐泰餐,二四六法餐意餐交替。晁令和抄别人作业都抄不全,罚酒一杯!”

晁令和千杯不醉,可苦了栾千釉,他是人家老婆,免不了的要被劝劝。

偏偏他又是当牛马当惯了的打工人,完全抵挡不住小裴总的赞隆,都不知道要拒酒,实心诚意的要陪着小裴总‘不醉不归’。

他们用的白酒比平常的洋酒后劲大。

明明喝的都差不多,到最后裴自随微醺,栾千釉却半醉。

饭局结束,最后一轮互敬,冯又戟主动道:

“之前,晁总一直闭门谢客,挺有无为而治的风雅。但为了长久的合作,还是需要多带夫人出来交流一下。”

晁令和笑了笑:“没问题,一定多带他出来。”

裴自随笑嘻嘻的拉着栾千釉加通讯联络方式,说有套‘小别野’在加州不知道怎么装,现在提前在国内预定个靠得住的建筑绘图师,以后得了空就给他做做参考。

“好、好的,我一定、认真给你、工作——我很会、很会、干活。”

栾千釉喝白酒喝的头昏脑涨,眼睛也困困的眯着,嘴上还结结巴巴的给自已揽生意。

他的唇缘因为白酒的刺激微微泛橙,唇角偏偏还执拗的不肯搭落,坚持要用完美微笑面对金主甲方。

栾千釉右手微微蜷着,裴自随顺手就和他手掌合十,只是这一摸就让他对栾千釉起了怜惜。

小裴总自已就敲代码,太熟悉腱鞘炎的痛苦,他知道栾千釉指头上薄薄的茧子、小指微微变形的关节,无一不昭示着这个小娇娇曾经受到过极度严苛的绘图专业训练。

这么个妙人,怎么就落到个闷葫芦的手里?

咔哒。

一颗薄荷糖就被送进了栾千釉嘴里。

裴自随用食指推进他口中,拿出来后,又超自然的在空中画圈圈,顶端那截亮晶晶的,是栾千釉的口水。

“裴——自——随——”晁令和眼皮直跳,牵动唇角的肌肉抽搐着,“他胆子小。”

栾千釉脸都红爆炸了,他急忙抽纸擦人家的手指,“脏的、别、别这样……”

“娇娇你,”裴自随以猝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裹住栾千釉的肩膀,“是一只,”用肩臂恶狠狠的颠了颠,“猫猫!”手指还不识时务的要往栾千釉的脸颊上戳。

冯又戟:“随随。”

手指头缩回去了。

裴自随得了家里正牌红旗的警告,只好把太阳穴靠在栾千釉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别管我了,冯总,我是真的想一屁股坐死他……居然说自已很能干活……太可爱了……”

晁令和站了起来,硬把‘很能干活’的釉子猫猫从裴自随怀里扯出来,重新给他整了整帽子,低声道:“裴自随打小就这样,一惊一乍的。”

“小裴总、性格、性格真好。”

栾千釉轻声说,他乖乖的让晁令和隔着帽子捏他的角,巧灵灵的偏头,圆圆的眼睛温和的注视着裴自随————

比猫还要猫,是个顶顶漂亮的小魅魔。

裴自随黏黏糊糊的把脸贴在栾千釉的胳膊上,故意装作一副‘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的样子看晁令和。

冯又戟不忍老婆外面做三,委委屈屈的开口:“随随,我也要吃薄荷糖。”

这话虽然说的软乎,但冯又戟心里已经决定,今晚要让老婆知道什么才叫正儿八经的‘一屁股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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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酒店后,晁令和刚刚苦口婆心的给醉酒釉子灌输‘社会阴暗别太善,江湖难混多提防,别人存心要害你,老公永远都护你’的处世哲理;

转头就结结实实的嚼食了一顿生津解渴、清甜润嗓的白酒煨红柚。

绘图狗果然参不透资本家。

栾千釉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胸口的上毛茸茸的脑袋,接受晁令和的‘谆谆教诲’时脑袋瓜灵光一现,想到小裴总今天说的话。

“娇娇,这怎么能叫给你设局?———这他妈的叫厚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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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天,栾千釉和晁令和才动身返回京洛,没乘飞机,坐的是冯又戟友情赞助的小快艇。

乔吉尼亚公主号和他们擦肩而过。

她从京洛东港启航,船上携配667名经验丰富的船员、150名特勤人员、3600平米亚利桑那水上乐园,还有39家主题餐厅。

船体年前新刷了油漆,白色船身、红色装饰线条,在蓝色的海洋上带来一抹靓眼的色彩。

夕阳下,她后尾的舵叶在海水中激起一条长长的白色浪花,在栾千釉的目送礼下,像个女将军一样骄傲的迎接自已的新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