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做样的情人,要调教成一个好妻子,不容易。
晁令和目光沉冷,那个早就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的危险计划此时又一次开始转动齿轮。
我应该找个链子把釉子给拴起来。
这样栾千釉才不会想着要躲我。
只有这样,栾千釉才会乖乖的叫老公,才会亲亲切切的和我撒娇,才会继续死心塌地的爱我。
所以,该怎么想办法给他套上呢?
晁令和眼神沉沉,脑子里过了两三种‘把栾千釉绑起来’的邪恶方案,丝毫没在意栾千釉肩膀被自已捏的颤抖。
“我把地板弄脏了,对不起。”
栾千釉开口,打断了晁令和那些能上法制栏目的危险思路,他专注的看着自已的脚尖,语气平静冷淡,和刚刚发疯摔东西的样子大相径庭。
曾经那个在学生会上侃侃而谈、冷静幽默的栾学长好像久违的重现。
过了好一会儿。
晁令和笑了笑,倒也没有因为釉子的突变被搞的不知所措,他接受了栾千釉的示弱,温和道,
“我来打扫。”
两个人诡异又平静的结束了一场本应该是天崩地裂的争吵。
“……我去切苹果,渴。麻烦你收拾了。”栾千釉面色平静,好像真的在为刚刚自已的发疯而感到羞愧。
已经凌晨,但他还不愿意回到卧室,和晁令和同床共枕。
看老婆匆匆离去,晁令和蹲了下来开始清理碎片,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釉子僵直的肩膀。
栾千釉刚刚走到厨房,就再也绷不住,流下两道热泪。
他咬着牙去检查晁令和刚刚捏过的皮肉,青红泛紫。
刚刚晁令和的脑子里绝对在想恶心的事情。
栾千釉心下慌乱疲惫,他想抱臂,袖口刚刚卷起来,晁令和的犬齿痕就赫然在目;他想靠在冰箱上休息,两个人的照片冰箱贴硌的他背疼。
最后就只能看窗。
平层公寓餐厅的窗正对京洛海岸,此时虽是深夜,但依旧繁华,远处灯塔闪烁着浓厚的绿光;一艘冯氏餐饮巨型游轮影影绰绰,在粼粼海面游弋。
它一整夜一整夜的漂,萨克斯的吹奏永远不会停歇,龙虾鲍鱼东星斑、莓汁椰条香槟塔,夜夜欢歌、宿宿笑语。
那艘巨轮能横跨日本海的吨级巨轮被限制在京洛最繁华的海岸口,从京洛东港航行到京洛一号大桥,再从大桥返航。
明明能做跨国运输,却偏偏要靠噱头赚钱,这架15万吨满载排水量的巨轮,吃水线往往还够不到8米。
就像栾千釉的人生。
就算京洛大学毕业又怎么样,就算拿奖怎么样,还不是被晁令和养猫一样的圈在家里?
一步错步步错。
黑心事务所是京洛一号大桥,晁令和的魔咒就是京洛东港。
一个建筑绘图师的生命,被晁令和困在这座公寓里,不再前进、永远停滞。
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著称。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发泄完毕,栾千釉用袖子狠狠的擦拭了自已软弱的泪水。
他不愿意在晁令和面前哭、也不能让晁令和知道他已经不想再爱。
晁令和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渣,一旦被知道他起了反抗的心思,绝对会想尽办法镇压。
栾千釉想逃跑、想反抗,就不能再继续和晁令和冷战。
不能冷战。
他扭头,就看到厨房刀具架上的那柄新成员,是四天前旧刀磨损后晁令和新补的厨具,抬手就拆掉了上面的广告纸。
【卡来福,亚特兰大,香槟色防锈涂层、水波叠焊纹、刀具不二之选】
栾千釉拿起水果刀,刚刚将苹果横着一刀两断,晁令和就又鬼鬼祟祟的窜来,从吧台探头,朝他张嘴。
“收拾好了。谢谢老婆——”
不能冷战。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使出全力让晁令和放下警惕。
栾千釉面无表情,给他嘴里囊了一大块。
晁令和肘部贴着大理石台面,手撑着下颌骨,看着他笑,嘴里生猛的嚼食。
咔嚓咔嚓嚼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他那块儿咬合肌鼓动的厉害,气势汹汹、贪婪粗暴,不像是在嚼果子。
栾千釉没理他,继续专心致志的继续杀苹果。
先去皮、再腰斩,掏核后再劈半,这样的苹果尸体格外容易被五马分尸,然后攒一些正方体放进玻璃碗,足够晁令和大呼小叫的拿相机拍照。
哦。差点忘了。晁令和不是写他自已没拍过美食照片吗。
以前拿出相机也都是偷拍他。
骗子。
拿刀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毫不留情的劈砍下去。
咔哒、咔哒、咔哒。
多少有点泄愤的意味。
晁令和无知无觉的歪头继续欣赏老婆给他切水果的英姿。
白而通薄的掌、玲珑的关节、雅致的指骨、还有能透出淡粉色的干净指甲——
颜色极漂亮,像是晁令和十六岁在马来西亚看万国花展时偶遇的一株变种西府海棠。
要是老婆肯戴着露指手套,来玩他。
该多爽。
血涌上了晁令和的面部,栾千釉莫名其妙的看着晁令和突然局促的伸出双手捂脸。
这老油条是怎么了?挺稀奇。
在神思飘忽的空档,栾千釉刀具一滑,割到了他自已的食指。
晁令和一抬头,他老婆那只被他暗地里期许了香艳服务的左手,血流如注。
栾千釉神情淡漠,右手还卡着刀,就往洗手池走。
晁令和慌张跳起来,但又不敢直接抢刀,于是他挡在了洗手池的前面,战战兢兢的建议栾千釉去卧室,拿碘伏消毒绷带包扎。
小魅魔歪了歪头看他,红色的小圆角随着他的头颅偏摆了摆。
然后用那根受了伤的食指点戳了晁令和的胸肌,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小题大做。
那伤口小而深,血流的可怕,一滴血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滑到了晁令和的睡裤,被布料完全吸附。
“……我明天收拾厨房。现在,回房间,包扎休息,”晁令和僵的笔直,声音沉静,但紧握着的拳头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干。”
“好啊。”
栾千釉看着他,慢慢颔首笑了一下,手亲昵的划弧线,去用指腹刮晁令和的短胡渣。
舒服的要命。比电推子嗡嗡的推后脑勺还舒服。
晁令和低了低头等待栾千釉的审判,他想,最好让釉子能把手安安生生的放在他的下巴上,别再去用那种空白表情面对鲜血。
只要他答应我,除了放走他,我什么都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