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伯爵3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伤药是消耗的最多的,再加上路易斯做了手术,我看过他胸口上的疤,在心里评价了一番。
缝的太糙,恐怖狰狞,为此又去找了些可以祛疤的草药。
草药难找,又怕过敏,所以找了挺久,又找了不下三种的草药,这是避免路易斯起过敏反应,好换一种尝试。
祛疤药先是涂了一点在手腕上,测试会不会过敏,没有反应我才会将祛疤药涂在路易斯的胸口处。
起初路易斯还不太愿意,是威尔帮忙说服路易斯的,不然我没办法,也不能用强,毕竟路易斯做过手术,身体还没恢复,肩不能提背不能扛的。
除了路易斯做手术这件事,威尔也在暗中开始他的计划。
他经常穿着阿尔伯特给的衣服,在郊外贫民聚集地晃悠,遇到有困难的人好心帮助他。
这样做并不是别无目的,我有一次跟着威尔一起去过。
寻求帮助的是一位面包房的老板,他告诉威尔,他家的面包房总是有老鼠出没,一些被老鼠咬过的面包,第二天根本不能拿出去卖,为此他损失了很多。
到最后可能会因为资金不足,而导致面包房被迫关闭,但他很舍不得这间面包房,因为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而且周围的邻居也都不希望面包房关闭,因为这样他们就买不着这么便宜的面包了。
所以他现在很难做,有时候会为这件事,愁的整夜睡不着觉。
于是威尔告诉了他几个消灭老鼠,或是防止老鼠偷吃面包的方法,那人很感谢的鞠了一躬。
那时,我清楚的听见,那人对威尔说的是小少爷——莫里亚蒂家的小少爷。而威尔却丝毫没有意外,并且笑着回应了面包房老板。
“哦,对了,小少爷我刚才太心急了,还没有问这位呢?”面包房的老板看向我,“难道是您的随身下人吗?”
“不,你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弟弟,莫里亚蒂伯爵的养子,因为身体不好,今天难得跟我一起出来逛逛。”威尔半真半假地对面包房的老板说。
面包房的老板本就心存感激,再一看威尔面带着笑意为他解释,心中也不由得流过一阵暖流,并开口关心道:“这样啊,出来走走也好,别总是闷在家里,这样病才好的快。”
当时我还没有翻译,只是把大概的声音记下,所以我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后来我问威尔,威尔一边用中文一边用我听得懂得英文解释后,我才明白。
以至于当时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还是威尔在一旁帮忙,“多谢你的好意,我帮弟弟记下了。”
面包房老板也没在意,估计是认为我的性格比较内敛,当时我确实是一直站在威尔的身后,也不难怪老板会这么认为。
回去以后,我们走的是后门。因为阿尔伯特不在家时,威尔和路易斯经常会被西蒙刁难,还不如就走后门算了,也算少一桩令人心烦的事。
我把记下的“养子”的发音重复了一遍,问威尔这是什么意思。威尔说了很多,他在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最后我也明白了那发音到底是指什么。
本来对外公开的只有威尔和路易斯两个养子,但威尔现在在郊外的贫民聚集地,扮演的是小少爷的角色。
那么显而易见,那位小少爷绝对是威尔计划中的牺牲品,代替其中一个养子死去。不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盗取身份,而身份原本的主人却还活着,这是一个隐患,威尔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原本阿尔伯特从收容所带走的是三个孤儿,但公开的却只有两个。所以威尔是在为我找一个可以留在身边的理由,也就是营造出莫里亚蒂伯爵收养了三子的假象。
等到计划结束之后,我也能有一个正当的身份继续跟着他们,而不是需要躲躲藏藏。如果有人质疑,那么阿尔伯特从收容所代替父亲签下的三份领养协议就是证据。
之前我问过我自已应该如何帮帮我的朋友,这时候也有了答案——成为共犯吧,让我帮你一把。
一天早上。
阿尔伯特的母亲,一位也被威尔和路易斯称为“母亲”的贵妇人,向威尔递出一封信,让他徒步走去郊外寄信。
不能坐家族的马车,而外面正是大太阳,这分明是在为难,但威尔却一边露出微笑,一边答应了下来。
我其实也想跟着去,威尔却告诉我,让我留在这里,帮一帮路易斯,毕竟他每次出远门,莫里亚蒂宅邸的人就得了空子,去为难路易斯。
为此我留了下来,坐在窗户前的桌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路易斯。
路易斯也许是觉得无聊,跟我聊着天。
“默里,哥哥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是吧。”
“嗯。”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哥哥的忙呢?原本我一直期待着病可以快点好,但做过手术之后,我却只能在床上躺着,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为什么默里明明比我小一点,却总能在哥哥有需要的时候帮哥哥,这样一对比下来,好像最没有用的就是我了。”
“嗯。”
他突然停止了说话的声音,我有些疑惑,可能是我回答错了。
“默里,你不用每次都为了安慰我愿意听我的唠叨,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是听得云里雾里,有时候别牵强自已。”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开始保持沉默,他在床上躺着,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是在回忆路易斯的发音,在脑海中一点一点像是猜谜语一般,翻译他说的话。
时间过了五分钟,那个叫做西蒙的管家来到这里。我转身就从窗户翻到左边的房顶,看见我的异样,路易斯也就知道了有人马上会过来。
不会是威尔或者阿尔伯特,他很清楚我在他们两个来时,是不会像这样躲起来的。那么也就剩下那些女仆,还有管家西蒙了。
姓莫里亚蒂的人,除了阿尔伯特,其他人也不会来这里,这里对他们来说,像是某个禁地。不是因为这里藏有秘密,而是因为这里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
名叫西蒙的管家,以路易斯的手脚还能动,不能就这么躺着吃白饭为由,让他拿着抹布去擦楼梯的扶手,还有后门的台阶。
因为管家西蒙一直盯着,避免路易斯偷懒懈怠工作,在擦扶手时,没能帮上忙。事实上,我也拿过另一条抹布在其他地方帮忙擦,但西蒙像是故意刁难路易斯,就算被我擦的干净的扶手,仍旧让路易斯重新擦一遍。
直到路易斯拖着生病的身体去擦台阶时,大概是下午了,太阳正好斜射在后门的门口,管家西蒙不耐烦在太阳底下监督,也就没有再盯着路易斯,自已回屋去了。
我也在这时,从窗户翻下来,拿过路易斯手中的抹布,帮他把台阶一点点擦干净。
路易斯这人比较拗,又去拿了一块抹布在一旁擦,这下我没有管他,反正到时候我把这事跟威尔一说,他准被威尔治的服服帖帖。
我听到了马车的声音,会从后门进的人也就只有阿尔伯特了,所以我没有离开。
“路易斯!”直到威尔这声喊出来,我才从路易斯面前消失,我听到了后门内传来的脚步声,那有很大的概率会是管家西蒙。
“……哥哥,您回来了。”路易斯转过头,说出的话是藏不住的心虚。
我突然起了一点点看热闹的心态。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好还不能下床……”威尔几步并作一步走,来到路易斯的面前,语气不似平常的温柔,而是质问。
下一秒,我的直觉还有听力并没有出错,管家西蒙背着手,站在后门的门口,头没有低下,只有眼神蔑视的向下看着,“他的手脚还能动,稍微帮忙做点事应该不会遭天谴吧?”
瞬间威尔恢复了理智,明白了一切。路易斯不会不听他的话,那么他只能是被迫的。威尔的眼神微压,盯着管家西蒙。
西蒙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眼神掠过他们,对着阿尔伯特露出微笑说:“欢迎回来,阿尔伯特少爷。”
走在后边的阿尔伯特脸色也不算好看,阴沉着脸对西蒙说:“……你又自作主张做这种事。”
少爷总是向着那两个低贱的孤儿,西蒙的脸色变得难看,但他又不能对着阿尔伯特少爷发脾气。
他向威尔瞪了一眼,语气不善,“……喂,小子!!是谁允许你乘坐家族的马车的!!不知道自已什么身份吗?”
听管家这么误会威尔,阿尔伯特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是我让他上马车的!”他的语气强势,让人不容置疑他的决定。
“也请阿尔伯特少爷您和这些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然被夫人训斥的可是我。”
这一句刚好拿捏住了阿尔伯特的弱点。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威尔将藏起来的东西交给路易斯,让他拿去房间,这样就把路易斯调离危险中央。
见阿尔伯特没再说话,西蒙又对威尔命令道:“……快把外套脱了,还有鞋子。就算只是阿尔伯特少爷的旧衣服,穿在你身上也是浪费。”
他这么说着,威尔也顺从的将衣服和帽子一一脱下,最后是鞋子。
也不知道西蒙在想些什么,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那些旧衣服,眼睛渐渐被羡慕染上贪欲。
……
之后我去了路易斯那,威尔给路易斯的是一些面包。那些面包被放在窗户前的桌子上,路易斯没有动过一口。
我一来,他就拉着我去那位夫人在的房间门口,说:“哥哥去送信,所以他一定会向夫人复命的。”
行吧,于是我陪着路易斯偷听。其实也不算是偷听,因为里面那个夫人太吵,说话的声音又快又大,但我很清晰的听到了巴掌声。
顿时我转过头,看向路易斯。他的瞳孔骤缩,双手捏着拳头,咬着牙。他是低着头,所以我也偏着低头看他的表情,他猩红的眼里翻涌着滔天怒意。
也许是我这次注视的目光太明显,他松下了两只紧握拳头的手,像是很疲惫地跟我说:“……我没事……默里,不用担心我。”
我没有说话,拉着路易斯的手快速远离门口,往左边跑去到转角停下。路易斯被这么一拉,几乎快要咳出,他捂着嘴尽量不咳嗽。
我们探出脑袋,因为我比路易斯高那么一点点,所以我的脑袋在上方,路易斯的脑袋在下方,以至于样子有点怪。
看着那扇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小少爷嘴角还带着恶劣的笑容,路易斯即使难受,也依旧用充满怒火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才肯罢休。
我这么一看可不行,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一般,用手掰过他的脑袋,让他别那么盯着看。
就算是再不敏感的人,被别人用这么仇视的目光盯着,也是会感觉不舒服,从而下意识的转过身,回头看。
果不其然,在我把路易斯脑袋掰过来,三秒钟后,小少爷向后看了眼,确定身后没有人,他才转头继续往前走。
视野中没了小少爷,路易斯也恢复平静,但他却垂下双手沉默着,整个人蔫了吧唧好不可怜。
“快了……”威尔的计划快要完成了,我已经看到了很多次阿尔伯特心中的动摇。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安慰着他。
谁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默里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不想看到哥哥继续被欺负了。”最后那句话,他带有的情感我不是很懂,但应该偏向于失落吧?
“我知道……一点点……快了……”我知道还差一点点,但也快了,真的只差最后一步。
“那我们先回去吧,要是让别人发现了,肯定又要麻烦哥哥,他们肯定又要欺负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在最后关头还添麻烦。”
路易斯又重新振作起来,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又没做什么,更没有说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安慰啊?就算是安慰,几个字就能安慰好,有点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