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衍最终也没去从军。
在宁县的时候,除了众人劝他的那些话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陆荷说的一句话。
“你不是说要给我和我嫂子拉一驴车缎子吗?缎子还没拉来呢,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要去?”
“当初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冯子衍哼哧了半天,脸涨的通红,却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反驳。
眼下是逃难来的,哪儿有那么多缎子?
冯子衍想了半天,也只好哼哼一声:“那等我给你拉了缎子,再去从军!”
只是,等着等着,战争就结束了。
甫一回到云水镇,将家里的铺子整理妥当,冯子衍就差人从渝州城拉了整整一驴车的缎子来。
各式各样的都有,素软缎,浮光锦,花棉布……,五颜六色的堆了一车。
陆荷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小脸一仰:“你先拉回去吧,我嫂子还没回来呢。等她从京州回来,我俩都裁了做衣裳才算。”
冯子衍俊脸又涨的通红:“你!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啦?当初明明是你说的嘛,要给我和我嫂子做衣裳的。现在她不在,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嘛?”
“还有啊,现在都没人打仗了,你上赶着干嘛去?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反悔,哼!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
陆荷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冯子衍看着她嫣红粉嫩的嘴唇,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一把堵住。
只是……用什么堵住呢?
于是,冯子衍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陆荷的唇枪舌剑之中,默默的想歪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荷叉着腰凑过去,左看右看:“奇怪,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没有。”
冯子衍反应过来,往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的摇摇头,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赶紧的吧,把东西拉回去吧。”
陆荷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丢下句话,拍拍手就往屋里走。
冯子衍看着陆荷的背影,握着拳,一鼓作气的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
他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只是一对上陆荷明亮的双眼,就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起来,蔫蔫问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去从军?”
陆荷噎了一下,心里快要被这个榆木疙瘩给气死了,想着:难道还要我明说是因为舍不得你吗?
心里越想越气,陆荷不由得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冯子衍脚背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忿忿的嘟着嘴进屋去了。
只留下冯子衍一个人站在门外,满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郁闷的心想:我什么时候又惹着这个小姑奶奶生气了?
只留下郁郁莫名的冯子衍,赶着驴车又独自回去了。
——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每次都以冯子衍的失败而告终。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冯子衍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姜小鱼已经回来了。
陆荷蹲在驴车前,默默的看了半晌,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这下,就没什么借口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点头,就看见冯子衍斜靠在驴车上,略一挑眉:“看完了没?看完了我要拉走了。”
陆荷一惊,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你……你说话不算数?”
“对啊!小爷我就是说话不算数。”
冯子衍打了个哈欠,跳上驴车:“反正,我也不打算去从军了。”
他看着又惊又喜的陆荷,不易察觉的一挑唇角。
随即一扬鞭子,扬长而去。
其实也没什么,陆荷说的确实对,现在已经没人打仗了,他还去从军干什么呢?
更何况,军营里还没有一个跟他斗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