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曜耳尖一动,便听见江月低声道:“快请他进来。”
“将军他已经进来了。”小丫鬟赶紧道。
二人扭头,便瞧见陆隐正大步流星的从前院里走了过来,清俊眉眼间满满的焦急神色。
江月连忙迎了上去,二人也算熟识,不待陆隐开口问,她便先道:“太医说夫人已暂无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陆隐才微微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却又将心给提了起来。焦急神色仍未散去,只是又颔首道:“多谢。”
言罢,便又往里面走去,正好瞧见坐在床头的洛璟曜。
二人目光相对,皆是满满的敌意和防备。
陆隐顾不得许多,只快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急切的往床上看去。
看见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姜小鱼,他心间一痛,颤抖着指尖抚上了她的脸颊。
待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浅浅呼吸,陆隐才收回了手。
他又握着拳,仍是看着姜小鱼,并不移开目光,只冷声开口问道:“三皇子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洛璟曜一噎,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仍是垂眸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陆隐见状,不由得气急,一把转过身揪着洛璟曜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他本欲开口质问,却又怕惊着了姜小鱼,只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若是让她好端端的待在顾府,怎么会出现在这档子事?”
洛璟曜仍是不语,陆隐又低声警告道:“我说过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来还。”
“是。”洛璟曜终于开了口,他抬眸看向陆隐:“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偿命就是了。”
“……”陆隐眯眼打量了一眼洛璟曜,忽然觉得他与上一次见面有些不一样了,心里又警觉了几分。
陆隐冷哼一声,松开了洛璟曜的衣领,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三皇子还请出去吧,让我夫妻二人独处一会儿。”
洛璟曜闻言,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也是,现在可不是在他的府邸,江月自然不会拦着。人家夫妻二人光明正大,哪里还有他说不行的份儿。
只不过他心里头却又有些不是滋味儿,想之前,她就在自己的后院里头,想看随时都能看到,想见也只有他才能见。
可如今平白来了个陆隐,生生的就把她给抢走了。他还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洛璟曜心里头思绪万千,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静了片刻,便一言不发的与陆隐擦肩出门去了。
江月也看了陆隐一眼,给了个安慰的笑容,并没再多说话,只跟在洛璟曜身后出了门,又将门给轻轻掩上了。
屋里便只剩下了陆隐和姜小鱼二人,只不过一人静静的站着看着,一人静静的闭眼躺着。
陆隐看了姜小鱼一会儿,终于慢慢的抬起手来,凑到她脸颊边,手指微微颤抖着,犹犹豫豫的又在她眼前停住。
就好像面前有个宝贝,想要好好摸一摸,却不知先碰哪儿才好。
陆隐痴痴的看着姜小鱼,顿了半晌,方试探似地用指尖轻轻地碰了她的眼皮。
感受着薄薄的皮肤下传来的微微颤动,陆隐心头一颤,随即便是一阵钝痛传来,似乎像被钝刀割磨一般。
这是他的发妻,是他的心上人。他曾说过绝不负她,曾说过要永远护着她。
可是两年多未见,第一次相见,他就因无奈而那样伤她的心,逼的她那样决绝的跳入楼下江水。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弥补,可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就是如今境地。
今日狩猎场上,圣上硬拉着他要见识箭术,耽搁了好半天。而待他脱身,便听闻了姜小鱼中箭的事。
当时他差点都要站不住了,因着有外人在场,他只能强作镇定。可仍是像被从头到脚泼了冰水一般,整个人都冰冷的快麻木了起来。
可偏偏除此之外,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伤有多重,也不知安危与否……
匆匆赶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要怎么做,自己又会怎么做。
而现在最后悔的,自然是当日在天香楼里,说的那些伤她至深的话。
虽然自己当时是出于无奈,可如果连她都护不住,那的的确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没了外人在场,陆隐也没了那么多的防备和掩饰。他心中百转千回,目光落在姜小鱼的脸上,温柔而又带着痛色,随即又染了些坚定和冷意。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处于如此险地。她的周全,自然也不能再交于别人手中。
而当初是谁逼他做了这些决定,是谁挡了他的路,又是谁害她置于如今境地。
这些人,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他全部都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