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落座以后,徐煜才开始说正事。
早前派出去寻找唐天的队伍,听说有人在城东的小径看到过他,现在还在派人找。
徐煜亲自带人去爽心楼调查,除了查获出了红叶鸢尾,还找到了另一种可疑的药草。
“底也伽。”
听到名字,徐也顿了一下,他记得这种花,他先前还想着去移植几株来着,后来忙起了其他事情,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底也伽常被用来当做盆景,红白二色,娇艳至极,居家别有风格。而且,还是药物,非常受大夫们的喜爱。
陈年底也伽加人参能制成败毒散,疗效甚猛,治好了不少人,甚至不乏历史上的名人。
徐也虽然喜欢收集花草,但见闻不够,所以特地差人去寻,但这忙起来,竟然将此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底也伽又如何?让他分我几株,我这花居势头不就壮大了?”
徐煜一本正经地看着徐也,“你好歹也是当过差的,底也伽是随便就能种的吗?更何况,爽心楼查到的,可不止一点分量!”
由蓝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所以有些疑惑,“不是草药吗?为何说得这么严重,就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止病之功虽急,杀人如剑,宜深戒之。”这是名医朱震亨对底也伽的认识。
祺泽叹道,“确实是好东西,说治百病也不为过,只是服用过量,会产生醉生梦死、飘飘欲仙的畅快之感,严重的会有‘瘾症’。”
“岂不是跟红叶鸢尾一样的东西?”
祺泽思来想去,“可以说是类似的东西,但底也伽的药性可比红叶鸢尾厉害多了,东和寺先前就来了一个有瘾症的流浪汉,整天无所事事,就想要这种奇药。”
“这花来头不小,你们如何查到?”
徐煜叹了一口气,“这东西虽然邪乎,但在咱们这少有人认识,于是爽心楼老板林火,竟然堂而皇之地将其种在后院,咱们的人去搜查,一眼就看到了这怪花将其抓捕归案。”
林火走南闯北,意外得到“高人指点”:只要将这种花晒干,适量加入菜肴,就能得到奇效。
林火照做,生意愈发红火,他便枉顾“高人”的忠告,在后院大摇大摆地种植,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局面。
“你是说,将这奇花加入菜肴,会致人成瘾?”
“是也,前几年在澧都附近猖獗得很,后来被惩治一番,没想到在这边陲之地,竟又死灰复燃,或许得花点时间给民众说道一番。”
“所谓的‘高人’是?”由蓝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知道是故意向林火透露的,还是偶然的“好心”。
徐煜也没查出这人是谁,只听说是路边的乞丐,林火大方施舍了他,他才用这个计谋向他报恩,至于他是否知道这是害人玩意儿,还待商榷。
爽心楼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没有唐天的消息让众人寝食难安。
天刚亮的时候,门口就来了一个畏缩的壮汉,曹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紧张的在门前来回踱步。
见到徐也的时候,曹立差点当场跪下给他磕头,“官爷,多谢你们的查证,这爽心楼被查封,我那小破店又有希望了啊!”
由蓝昨晚没睡好,一个劲儿地在劲儿地在一旁打哈欠,“你别说,我倒是想尝尝看这底也伽做的饭菜,究竟是何滋味。”
祺泽劝她再去洗把脸清醒一下,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林火不知道底也伽的来历,所以保住了性命,若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小命可就不保了。
曹立说了许多奉承的话,这些场面话,徐也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我提醒你,你那小酒楼是保住了,可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就跟那爽心楼一样,本公子绝不姑息。”
曹立拍着胸脯保证,还说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类的话,才满心欢喜地离开。
曹立刚走片刻,就有侍从来报,已经找到唐天了。
而且,是同化楼亲自送来的人。
徐煜眼皮一跳,“这个地头蛇,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啊。”
徐也赞同地点点头,同化楼演这一出,是想给官府一个下马威吗?还真是演对了。
金龟公送人来的时候,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向来脾气好的祺泽都忍不住想打他一顿。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次丢的可不仅是公家的面子。
本以为找到唐天就能破局,但没想到唐天已经痴痴傻傻,只是看人一眼,“嗯啊”两声便再不开口了。
唐天被两名衙役扶着落座,面色发黄,额头发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福的长相。
由蓝看不出名堂,却总觉得心里发慌,有种不祥预兆。
徐煜坐在正厅高位,但唐天视而不见,没有行礼,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整个人已经置身事外。
听金龟公的人说,找到唐天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徐也见徐煜没有开口,便也端着茶杯在一旁观望,祺泽和由蓝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徐煜在的时候,似乎经常出现冷场的状况。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开始徐煜还问了几句,但唐天半点反应都没给,索性四人就这样干坐着。
由蓝借尿遁退出正厅,稍后祺泽和徐也也跟着出来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祺泽不明白,唐天到底是真的痴傻,还是在装模作样。
徐也撸起袖子,“我刚才就想跟说,不然咱们去打他一顿吧,打服了也就老实了。”
由蓝急忙拦住他俩,“徐大哥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咱们现在去,不是添乱吗?”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煜安静地看着唐天,他的战术很简单,一直盯着他,等他主动开口。
唐天虽然是个老狐狸,但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大男人盯着看整整一个时辰。
他心里没底,越发焦躁不安,想端杯茶舒缓紧张情绪,但因为害怕心虚,颤抖的手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杯盖落在地上,霎时碎了一地,破烂的渣滓飞溅,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场宁静的对峙。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