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白术后,祺泽带由蓝翻越了两个山头,来到了一片凄凉的山野。

这边的树丛比后山那片浓密数倍,若说先前的竹林是不错的藏身之处,那这里必定是逃犯的天堂。

在断崖上,有一个藤萝遮掩的山洞,而这就是祺泽日常的落脚之处。

东和寺距离城镇有百里路,一直在外奔走的祺泽为了省事,便在这山洞住了下来。

山洞里只有干草铺成的床,还有几块做凳子的石头,若不是祺泽带路,由蓝一定会把这里当做野人的家。

“外面这么多藤蔓,你也不怕有蛇钻进来?”

“那不正好可以加餐了?”

由蓝开门见山,问他到底带自已来干嘛,“不会是看上本姑娘了吧,你可注意点,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哦。”

祺泽无视了环手抱胸的由蓝,引着她往里走。

洞穴里比外面要宽敞一些,只有一个破烂的箱子,还有几叠纸。

由蓝随手翻了几张纸,有她上次见过的自家小院的画像,还有几张李大家的图纸,还有一张纸上满满当当写满了符文,看来,祺泽的确做了很多研究。

祺泽从箱子里拿出了当日程鸢交给他的画像,他本以为先提醒了程鸢,或许可以让她逃过一劫,这样就可以先查清楚李大一家的事后再把画像的事查清楚,或许还能搞明白凝寒珠的事情。

理想中的情况很美好,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当然,这件事也让祺泽对预知梦有了新的理解:只要预知梦出现,事实就不可逆了。

由蓝接过美人图,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由衷地感叹道,“我二娘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要是我有这美貌,碧云城肯定海了去的追求者。”

祺泽好奇,她是如何认出来的,现在的程鸢眼下有一道狭长的疤痕,神情也和画像上迥然不同,就连眉形都不一样了,自已也是被提醒后才看出来的,有那么明显吗?

由蓝笑笑,“这可是我娘啊!”虽然只和她相处四年时间,但足以让她认识这个温柔强大的人了。

祺泽不打算再瞒着由蓝,把上次和程鸢的对话和盘托出,由蓝认真听着,皱紧了眉头。

她早预感二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早就觉得她美貌惊人没人找是不正常的事,就拿徐也举例,虽然留恋烟花柳巷,但他的美貌尽人皆知,像二娘这么完美的人,没有人盯着才更奇怪。

尽管这种逻辑本身就不合理,但世人“以貌取人”才是常态,毕竟美貌无论什么时代都是稀缺资源。

想到此,由蓝和祺泽整理了一下当前的问题:父亲留在竹林的字条到底从哪来,要送去哪?

他又是因为什么被人盯上夺走了性命?

二娘程鸢到底是什么人,那伙人抓走她想干嘛?

军营的欧阳集将军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找他帮忙?

祺泽对由蓝这一家子的事非常感兴趣,自告奋勇要跟她一起查明真相,但自已还有嫌疑没有洗清,一时半会还无法脱身。

由蓝放下美人图,决定把东西先放在这里,她有预感,这东西非常要紧,自已现在还没有能保护它的能力,一旦泄露,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眼下所有事情都没有交集,先后顺序都无法理清,两人急得焦头烂额,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咔嚓。”

听到外面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祺泽当即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旁边的洞壁拖。

那人小心地摸进洞穴,他注意到,里面的两人在他刚才不小心踩断木棍的时候就吹灭了灯,眼下自已在明,他们在暗,进去只有被胖揍的份儿,所以他打算自曝身份。

“你俩出来吧,是我。”

听到是徐也的声音,由蓝和祺泽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但事已至此,根本没有要逃的必要了。

祺泽重新点了灯,带由蓝走了出去。

暖黄的灯光映在徐也月白色的锦袍上,细腻的云纹反射出莹润的光泽,一块圆月样式的玉佩透着莹莹的光圈,由蓝“切”了一声,刚才自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进这个山洞,而徐也一身干净整洁,每个细节都似乎在嘲笑自已似的。

徐也这个人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由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无法想象的。

徐也抬起头,俊朗的笑容非常惹眼,连祺泽都要被他这无法忽视的爽朗感染到了,“我让白术先回家了,说吧,你们都查到哪了?”

徐也想找地方坐下,但洞穴里简陋至极,连块能歇脚的石板都没有,他只能尴尬地晃了半圈,呆愣的停下动作。

由蓝犹豫不决,祺泽也拿不定主意,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意识:无论如何,他们都搞不定这个家伙。

徐也轻摇绸扇,“你们放宽心了说,本公子有权有势,只是瞧这事有意思,所以想掺和一脚而已,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贪图你们什么东西吧?”

为表示诚意,他还主动提出要贱卖宅院给由蓝,“宅子嘛,只是小事,你要是喜欢,我送你都无妨。”

但担心你跑路,所以收你定金,这也是应该的。

由蓝虽然涉世未深,但明白徐也的意思,便招呼祺泽拿出了那幅美人图,打算把当前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和他说清楚。

但祺泽还是放心不下,便展开美人图问:“要找这个人。”

图卷一展开,徐也眼睛都看直了,“找!不知这姑娘可否婚配?”

徐也看着画像,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云想衣裳花想容,人面桃花相映红!”

祺泽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提醒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徐也兴致全然不在祺泽身上,他说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想知道画中这个姑娘年芳何许是否婚配,自已还有没有机会。

注意到由蓝祺泽二脸嫌弃,徐也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认真地问,“她是什么人?”

如祺泽所料,徐也来到这里不久,对程鸢和周新杨的事并不熟悉,根本不认识程鸢,但他人脉广通,或许可以借由他找到跟程鸢有关的线索。

“这像怎么来的?”

祺泽不打算说出全部事实,但一时半会还编不出像样的理由,顿时愣在了原地。